她眼底的柔光几近要溢出来，声音淡淡的，却很直率。
直率到乔安回到卧室后，忍不住将自己整个人埋进被子中，似乎只有透过这一种方式才可以散掉她的羞意。
乔安脸抵在胳膊上，贝齿轻轻咬着下嘴唇，开始思考她怎么会跟外婆说那些话的，还那么直白地承认了她喜欢霍云廷。
虽然说的那些事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也代表着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乔安翻过身子，正脸对着天花板，视线漫无目的地落在吊灯上，阳光穿过窗外繁茂的花枝，从无数微小的缝隙中洒进来，又懒洋洋地爬到她的脸上，金白色的光点在她的眼眸中轻晃。
树叶哗哗作响，有着很好的催眠效果。
在入梦之前，乔安大脑中最后清醒的那一抹意识还在想着，幸好没有让霍云廷听到，否则他一定会嘚瑟死。
早起再加上长途奔波，乔安这一觉睡得有些久。
再次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变得昏暗，她恍惚了十几秒才反应过来现在是在奶奶家。
手机在床头柜上闪着灯，乔安探手去勾，不是霍云廷的消息，而是班级群里那些人在聊天。
她和霍云廷的聊天还停留在她说要睡觉之后，霍云廷的好梦。
乔安眼睫微微下敛，点开了班群。
董钱：【咳咳，今天晚上是除夕夜，给你们看看我们家丰盛的团圆饭吧。】
乔安指尖往下一挪，点开那张占不小内存的照片，淡定如乔安也被董钱他家丰盛的团圆饭惊讶了一瞬。
粗略估计长达六米的餐桌上，满满当当地摆放着各种菜品，真当之无愧他口中的丰盛二字。
张琪立马在群中发言：【好家伙，你家是不是又换了一个桌子？】
董钱：【好像是，我听我妈说，我一个远房亲戚家的女儿去年结婚了，会带着老公和小孩一起过来，就换了一个更长的桌子。】
张琪：【】
周炜：【真是人丁兴旺的大家族啊，今年还是我和我爸妈一起过的一年。】
董钱：【别提了，每次那几个小孩总是来我房间，上次就弄碎了我一个珍藏的模型，妈的，今年我誓死都不会让他们进我屋。】
齐一伊：【你们还没有吃饭吗？我正在吃饭呢，刚刚包好的热乎乎的海鲜饺子，皮薄馅厚，咬一口，能鲜掉舌头。】
张琪：【给我留一点，我妈说等会要我去你家送点东西。】
齐一伊：【？？？想得美，剩下的都给我家狗吃。】
乔安轻笑摇头，感慨道：“这俩人可真是欢喜冤家。”
她起身，掀开薄被下床，夕阳将天际晕染成层层递进的橘红，给乔安半个身子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有的人家已经开了灯，错落分布在巷子中。
乔安奶奶家坐落在整条巷子的最深处，这里要比外面安静许多，但还是能够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孩童嬉闹声以及家长在门口大声唤着自家崽儿回家吃饭的吆喝声。
傍晚时分的风要比白天多了丝凉意，乔安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窗户关上，踩着一阶一阶跳跃的夕阳下楼。
刚走到楼下就能够闻到从厨房中飘出来的诱人的饭香味。
杜奶奶正在洗菜池前洗着一会儿要用的蔬菜，她专注于手上的工作，加上水声的协助，乔安走到身后都没有察觉。
乔安一笑，突然伸手从后面环住了她的腰，撒娇似的抱怨道：“奶奶，不是说好了等我一起做晚饭的吗？”
一边说话还一边用脑袋蹭着她的肩膀。
杜奶奶手上动作未停，一边仔细地择着菜叶子，一边拍了拍她的手，笑眯眯地说：“我就先将汤给煲上了，这不是想着你也该醒了，才开始洗菜的吗？”
乔安视线越过她的肩膀，落在洗菜池中那小半篮的芹菜上，问道：“一会儿包饺子吗？”
“嗯。”杜奶奶点头：“不光这一种馅，还有玉米和酸菜的，你不是最喜欢吃这几种馅吗？都做给你尝尝。”
顿了顿，她缓缓道：“我们小安最喜欢我调的馅料包的饺子了，估计在那面也不怎么吃吧？”
乔安听着她的话，眼眸在厨房柔和的灯光下泛起盈盈波光，下巴轻轻落在杜奶奶的肩上，阖上眼睛，缓缓道：“嗯，谁都比不上奶奶你的手艺，奶奶做的菜世界第一好吃。”
就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举着手中的宝剑高呼他是天下第一的大剑客。
乔安的这句话充满了小孩子气，用最幼稚的话语表达长大后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往往更令人动容。
杜奶奶一听，立马乐出了声，与此同时，老人家的眼眶也有些湿润，她将沥水篮中洗好的芹菜拿在手中，空闲的那只手佯装水花砰溅到她的脸上一般，擦拭着眼底溢出的温热液体，缓了一会儿，她笑着道：“你呀你，怎么一段时间没见，这么爱撒娇了，嘴也越来越甜了。”
乔安小声嘟囔：“我只在奶奶你面前这样。”
“是吗？”杜奶奶忍不住挪揶道：“不知道我们小安喜欢的那个人有没有这个待遇啊？”
“当然没有了。”乔安立即出声否决：“只有奶奶你一个人有这种待遇。”
说完之后，她顿了顿，回想着同霍云廷相处的点点滴滴，好像撒娇的次数真的少之又少。
反观同一个班的赵璐和钱毅，虽然时不时的也会斗嘴，而且赵璐平时的性格就像一只高傲的孔雀公主，但是乔安也瞧见过好几次她冲着钱毅或撒娇或卖萌的场景。
这么对比下来，她撒娇的次数真的是屈指可数。
想想每次赵璐撒娇的时候，钱毅快要咧到耳后根的嘴角，乔安忍不住开始反思，她是不是对霍云廷太严肃正经了。
杜奶奶看穿了她的心思，调侃道：“可千万不能让小安喜欢的人知道这件事，要不然他一定会羡慕嫉妒我这把老骨头的。”
“奶奶，不许这么说自己。”乔安将乱飞的思绪收回，纠正杜奶奶的措辞，然后轻声说：“咱俩都不说出去就行了。”
杜奶奶笑得慈祥：“好、好，都不说。”
祖孙俩温情过后，乔安也立马加入了准备工作之中，主要负责将清洗干净的芹菜还有酸菜都切成需要的形态，然后站在一边安静地看着奶奶调馅。
俩人将一切工作准备就绪的时候已经过了晚上六点。
乔安将馅料还有面盆搬到外面桌子上，又去将客厅的电视机打开，调到一个播放着小品的台，祖孙俩一边听着声，一边动手包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