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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绰发完消息，正琢磨着该如何恰当地问起傅亦远的身体状况，手机铃声就突兀地响起，屏幕上亮着“傅老师”三个字。
姜绰吓了一跳，犹豫好一会才接通电话。
听见傅亦远嗓音的刹那间，竟还感到几分陌生。
“他说的话含有添油加醋的成分，你不要相信，我只是尽一个老师所能，为祖国培养栋梁。”
说完，似乎话筒远离一些，传来刻意掩饰的咳嗽声。
姜绰轻轻蹙眉，“你的感冒还没好？”
傅亦远喝了口水润润嗓子，语气略显责备，“他什么都跟你说了？他的话……”
“傅老师，对不起，我没想到我的答复会给你造成这么大的困扰。”
姜绰的手指悄然扣紧桌边，迟疑着开口：“我已经跟你说清楚了，你就没必要再因为我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你很过分。”
傅亦远轻声打断姜绰的话。
姜绰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拒绝我，是你的权利，但是你没有权利阻止我难过。绰绰，我不想骗你，我没办法做到若无其事。”
傅亦远垂眸，看向心脏位置，“曾经我以为，不管你给的答案是什么，我都能消化，但是……”
他苦涩一笑，“有些痛苦和难过，真的无法掌控。”
时至今日，他还能清楚地回忆起，那天接完电话，心脏一阵阵地发闷和抽痛。
那时他才意识到，一直以来，是他小看了这份对姜绰的好感。
电话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傅亦远知道这些话会让姜绰为难，便轻笑着缓解气氛，“你放心，看过医生，我已经好很多了。”
姜绰这才接话，“嗯，你照顾好自己。”
“嗯，我知道。”
通话到此为止。
而门外的蒋天尧没有等到姜绰出来，却是等到傅亦远的电话。
“你现在在洛北？”
“啊？绰姐找你打小报告了？小叔叔，你听我解释……”
“假期是明天开始，你今天有一节大课，我已经找你老师提醒了，他会进行一次考勤。”
“不是，小叔叔……”
蒋天尧还想辩驳两句，然而，留给他的只有无情的通话中断。
这位情场失意的男人还能不能有点良知了？
他千里迢迢跑这一趟，是为了小叔叔的幸福，结果……好人没好报啊！
……
蒋天尧受到打击，一整天都窝在沙发里黯然神伤。
姜绰则是待在地下工作室，对着一桌子的工具发呆，铅笔攥在手里，连根线条都没有画。
直到夕阳照进下沉花园，若若拎着晚饭摁响别墅门铃。
姜绰回到客厅，正好听见蒋天尧忿忿不平的回答，“祸害遗千年，他死不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傅老师呢？”
若若皱起眉，她就是随口关心一下傅亦远，哪晓得蒋天尧脾气这么冲。
姜绰走近，“怎么是你来送饭？”
“老板，是你说多放两天假的，琪琪要去陪她妈妈过节，而我在国内孤家寡人一个，送饭的活就落到我手里了。”
若若手里的饭菜被蒋天尧接过去，一声不吭地朝着饭厅走去。
若若看一眼他的后背，小声问：“他怎么会在这里？是被傅老师扫地出门了吗？”
为了避免若若追问，姜绰选择隐瞒，“他放假，跑来洛北旅游。”
“啊？”若若将信将疑，“那怎么跑到你家里来？”
“在洛北，他只有我一个朋友。”姜绰耸了下肩膀，煞有其事地同情道：“他很可怜。”
若若点点头，跟在姜绰身后进入饭厅，以一种慷慨的口吻对着蒋天尧说：“这小馄饨还是我特意跑去摘星楼打包的，你们赶紧趁热吃了，我那份给你了。”
蒋天尧本就默认那份属于他的，头也没抬就拆开一次性餐具，毫不客气地吃起来。
姜绰拍了下他的肩膀，“不说句‘谢谢’？”
蒋天尧含糊不清地嘟囔一句，“谢谢。”
“不用。”若若笑嘻嘻地应完，坐到蒋天尧对面，“我跟你说，傅老师不在，老板连饭都不好好吃，整个人都瘦了一圈，难道你没看……”
另一旁的姜绰果断舀起一颗馄饨塞进若若的嘴里，拦住她的话，但为时已晚。
蒋天尧看向姜绰，眼神带有几分审视，“原来小叔叔对绰姐而言还是很重要的。”
若若嚼着馄饨，还不忘附和：“那是，有傅老师照顾，老板嘴巴都变刁了，小馄饨得用鸡汤煮的才肯吃。”
姜绰想辩解，心里却不得不承认，若若说的情况属实。
她只能没好气地开口：“晚饭送到了，你要不要先回去？”
“我想晚点再回去，你这里比较热闹。”
“那我这份给你吃。”姜绰把小馄饨推到若若跟前，似笑非笑地说：“挺好吃的，你认真吃。”
若若头皮一阵发麻，从那双狐狸眼里读出“这么好吃的馄饨都堵不住你的嘴？”这句话。
若若干干地笑了两声，“谢谢老板。”
在姜绰似有若无的气场镇压下，饭桌上重归安静，只有两人吸溜馄饨的细微声响。
姜绰懒洋洋地靠向椅背，低头玩起手机，点开姐妹群就看见方旖在哀嚎，一连串的加班感言夹杂几句对资本家的抨击。
最后方旖幡然醒悟，“差点忘了两位也是老板，怎么可能跟社畜有共鸣呢？”
姜绰被她这种突然的人间清醒逗乐，故意回一句：“我公司的员工已经放假，还提了奖金，所以请把我和无良资本家区分开来。”
方旖：“你闭嘴。”
随后又补一句：“我去叙利亚打战都没受过这么重的伤，你必须补偿我！必须请我吃大餐！”
姜绰爽快应承：“好，你定个时间，我去接你。”
趁着姜绰没注意，蒋天尧侧过身，偷偷用手机发消息给傅亦远，“小叔叔，你还有机会！”
傅亦远：“什么意思？”
蒋天尧同学报复心极强，抿着得意的笑容，只回了一句：“我就不告诉你！”
傅亦远：“很好，你有本事别回南临。”
蒋天尧做了个鬼脸，没再回复消息。
谁怕谁呀？只要他不说，就有傅亦远求他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