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琪琪揣着一肚子赞美之词，还没来得及表述出来，就被姜绰一句询问堵在嘴里。
她愣了愣，难免有些扫兴，“嗯，我打听了，那蔡师傅是得利目前资历最深的钻石鉴定师，他从大学毕业回国后，就一直在得利干活。”
“嗯？”姜绰来了兴趣，轻挑细眉，“那他离开得利的原因是什么？”
“听说是得罪客户，那客户又是个胡搅蛮缠的主，朱总迫不得已才辞退了蔡师傅。”
邢琪琪犹豫片刻，“不过……也有人说，蔡师傅是知道得利的秘密，还借此敲诈勒索朱总，朱总为了维护他老员工的脸面，没有跟他闹僵，只是辞退了事。”
“秘密？”
“嗯，好像是跟国外订单有关系，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我能打听到的，就只有这些了。”
以邢琪琪的本事都套不出来的消息，可见得利内部知道详细情况的应该不多。
姜绰没再追问，伸手拍了拍邢琪琪肩膀，“今天辛苦你了。”
“不辛苦。”邢琪琪笑意盈盈，再次把话题绕回得利，“姜小姐，你觉得得利加工厂竞标成功的机会大不大？”
“现在还说不准，一切要等他们的标书提交上来才知道。”姜绰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没什么事的话，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见姜绰下了逐客令，邢琪琪也不敢再多说，“好，姜小姐早点休息。”
“嗯，你也早点睡。”
临关上门，姜绰随意一瞥，便看见邢琪琪脸上几分不甘的神色。
姜绰勾了勾嘴角，到底还是太年轻，有点小心思都写在脸上。
背靠着房门，姜绰低头看一眼得利的报告，没有翻阅的兴趣，随手放到玄关的鞋柜上。
毕竟不用看，她都能猜出来里面写的全是得利的优势。
得利的好，那不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吗？
……
而此时，得利珠宝加工厂迎来一名不速之客。
大门外的保安没能拦住，男人一路畅行无阻来到朱绪办公室。
朱绪还在检查新送来的一批宝石，听见开门声，猛地抬头看去，只见男人裹挟着一身属于夜色的阴冷，阔步来到办公桌前。
“陆……陆总。”
朱绪反应过来，慌忙摘下眼镜站起身，“您要来，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声，我才好安排……”
“你想借着‘Dusi’度过危机，如意算盘是不是打得太响了？”
陆司谨开门见山，冰冷的视线毫不掩饰地看进朱绪眼里，当即将他死死地钉在原地。
朱绪愣了一会，随即讨好地笑了笑，“陆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是很明白，危机什么的……”
“去年年底，得利接到一个外国订单，金额达两千万，出口的产品真假掺半，蔡师傅通过那名客户的项链，发现了这件事……”
不等陆司谨说完，朱绪已然面如死灰，“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订单来自一个小众品牌，并没有掀起多大的浪花，只在国外的珠宝圈传开，但也因此退掉不少订单，得利库存积压，急需有人来接手这个烂摊子，‘Dusi’就是这样入了你的眼。”
陆司谨面无表情，桃花眼始终没有波澜，却寒意逼人。
朱绪脑袋一片空白，支支吾吾半晌，“陆总，这件事不是你了解到的那样，那批货是因为……”
“那批货是经你儿子的手，他前段时间去了趟拉斯维加斯，一夜间就输了五千万，他不敢跟你说，也想不出来办法，就只能干起狸猫换太子的勾当。”
陆司谨搭在桌上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你们的仓库里应该还有一大批假钻。”
朱绪沉默，整个人无力地瘫坐到椅子上，“你……你还知道些什么？”
“朱总不想外人知道的事情，犬子都跟我交代清楚了。”
陆司谨抬了抬手，门外便有两名黑衣人压着朱祈进入办公室，一把推到朱绪跟前。
朱祈鼻青脸肿，一见到朱绪就哭得稀里哗啦，“爸……爸，救救我，这人……”
他伸手指向陆司谨，却是被一记冷眼吓得腿软，险些跌坐到地上。
朱绪气急，“陆总，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怎么能对我儿子下这么重的手？你……”
“你不舍得管教，只能我来代劳。朱总，如果你心里还有得利，就不应该纵容他肆意妄为，得利是老厂长教到你手里的，难不成你要亲手毁了它？”
面对陆司谨冷声质问，朱绪彻底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他看着朱祈许久，自嘲地笑了笑，“是我教子无方，才会酿成今日大错，陆总教训得是。”
“你要真知道错了，就把这一切告知姜绰，而不是瞒着她，企图拖她下水。”
陆司谨拿起座机电话，“打电话给姜绰，约她出来把事情交代清楚。”
“我……”朱绪看着电话迟疑，“陆总，我不会害绰绰的，得利跟‘Dusi’合作，保证全部用真钻，不会……”
“这些承诺，你应该当着姜绰的面说，信不信你，是她的事，我无权决定。”
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就这样堵住朱绪所有推辞。
他艰难地伸出手接过电话，迟迟没有按下按键。
陆司谨有些不耐烦，“如果你不想明天一觉醒来，全世界都知道得利卖假钻的话，最好现在就把电话打过去。”
朱绪知道陆司谨说到做到，心下随之一沉，顿感绝望。
在陆司谨的注视下，他终于拨通电话，每一声“嘟”音，都像是打在他心头上的闷锤。
听见姜绰声音时，朱绪的嗓音不自觉地颤抖，“姜……姜小姐，请问你这两天有空吗？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另一边，姜绰刚躺下就接到电话，不由得奇怪，“什么大事需要朱总这么晚通知我？”
“嗯……”朱绪下意识地瞟了一眼陆司谨，“关于我们的合作，有点事情需要补充，必须跟你当面说。”
听着姜绰定下时间和地点，朱绪咽了咽口水，“好，都听你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