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就是赫赫有名的冷面玉郎啊。”
“什么冷面玉郎?”孙亦竹上下打量她,眼里满是怜爱,嘴角的弧度一直没变过。
“没什么。”陆星儿长叹一声,踮起脚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揪了下他的耳朵,笑眯眯道:“你还真是男大十八变啊。”
孙亦竹道:“六年多了,唉,时间过得真快。”
陆星儿叹道:“当初只听说你们搬去了燕国,没想到伯父那么厉害。”
孙亦竹道:“他早就辞官了。”
陆星儿问:“为什么啊?当初急匆匆地搬去燕国,如今又放弃大好前程,悄悄回到京城,到底是为什么啊?”
孙亦住道:“这些事都是我爹说了算,我和我娘除了默默跟随,也说不上什么话。”
“当初你们一声不吭地搬走,我伤心了好几天呢。”
“对不起。”
“我爹的事……”
“听我爹提起过……”孙亦竹顿了顿,声音越来越小:“对不起,让你一个人独自面对这些。”
陆星儿苦笑着摇摇头:“都过去了。”
孙亦竹微微一笑,突然陷入沉默。
曾经无话不谈的青梅竹马如今却无话可说,陆星儿越想越伤心,连孙晓荷走到她面前都没发现
“聊什么呢二位?一见如故哈。”
孙亦竹一听她的口气就知道她想干嘛,于是急忙遮掩:“没什么,随口问问你的近况罢了。”
“我的近况你去问她?你……”孙晓荷又气又恼,但又舍不得对他发脾气,只能把气全撒在陆星儿身上。
“不要脸的狐狸精,给我滚。”
陆星儿福了福身子,小声应道:“是。”
“你有气冲我来,何苦为难这些做下人的?”
“贱婢一个,打死了我都嫌占地方。”
“本以为入宫后你会有所改变,没想到……”孙亦竹冷笑着摇摇头,眼里的不屑深深刺痛了孙晓荷。
“公子,我是为了你,为了孙家才答应入宫的,你……”
孙亦竹一脸惊愕加嘲讽:“为了我?为了孙家?呵,你还真敢说啊。”
“公子……”孙晓荷泪盈于睫,嘴唇微微颤抖:“公子,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啊。”
孙亦竹狠狠甩开她的手,往后退了一大步:“那我当初让你走,你为什么不走?一万两银子还不够你和吕嬷嬷生活吗?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贪慕虚荣,别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扯。”
“因为我舍不得你啊。”孙晓荷几乎是吼了出来。
孙亦竹又羞又恼,语气越发冷淡:“你又来了,你不肯走是因为我,进宫也是因为我,横竖都是我害了你对吗?那真是对不住了,抱歉啊孙美人。”
“公子,你别这样嘛……”孙晓荷跌坐在地上,脸上泪痕交错。
“美人,你没事吧?”
莲儿正巧路过,见她坐在地上痛哭,急忙上前扶她。
“贱人,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给谁看呢?一窝的狐狸精,狐狸精。”
孙晓荷抬手就是一巴掌,把莲儿直接打傻了。
虽然心里委屈,但她还是本能地下跪求饶:“美人恕罪啊,美人恕罪……”
文若闻声而来,见莲儿头发都散了,急忙跪下磕头:“美人,你就饶了她吧,她年纪还小,她……”
“你再说一句试试。”
话音刚落,莲儿又挨了一巴掌。文若有点懵了,张着嘴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孙亦竹在旁边默默看着,眼神中没有一丝情感,真真一个“冷面玉郎”。
围观许久的阿盼忍不住抱怨:“事情明明是因他而起,他都不劝一下吗?”
陆星儿咽了咽口水,柳眉紧蹙:“不是他铁石心肠,是因为他越劝,孙美人就会打得越凶,到时候反而是害了莲儿。”
“那我们要不要过去啊?”
“过去干嘛?找打吗?”
“可是……”阿盼实在看不下去了,干脆背过身捂住耳朵,强迫自己不去听莲儿的哭喊声和求饶声。
“孙美人这个人你必须得哄着,顺着,不然发起疯来跟失了智一样。”陆星儿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轻声道:“她要打,你就要让她打,你越劝,越哭,越害怕,她就越起劲。所以你要演,演出她想要的样子,等她得到所谓的认可和满足后,自然就会停手了。”
话刚说完,果然听叫孙晓荷叫她们滚,莲儿磕了个头,扶着文若姑姑踉踉跄跄地往后院去了。
“孙美人,我先走了。”孙亦竹抱了抱拳,转头看了陆星儿一眼,露出苦涩的笑容。
“等等。”孙晓荷快步追上他,含泪笑道:“下次来,记得带宝全斋的什锦糕点,我很久没吃了。”
“先告辞了。”
孙亦竹头也不回地走了,孙晓荷蹲在地上放声大哭,阿盼挠挠头,又问陆星儿:“我们要不要过去啊?”
“不知道。”
陆星儿看了看后院,又看了看孙晓荷,心里乱糟糟的。现在过去,很有可能被打,但如果所有人都躲起来,把孙晓荷一个人扔在这里哭,估计还是会被打,所以要不要过去,确实是一个大难题。
“怎么办啊?她一个人这样好可怜啊。”阿盼还是头一回见到孙晓荷哭,心里莫名有些难受。
陆星儿问:“那莲儿和文若姑姑呢?”
“对啊,她们也很可怜啊。”阿盼敲了敲脑袋,忍不住开始抱怨:“都怪那个孙少爷,他……”
“他好像什么都没干吧?”
“他就不能哄一哄孙美人吗?你不是说孙美人心甘情愿被他镇住吗?那他刚才干嘛不管?”
陆星儿想起他刚才看孙晓荷的样子,喃喃道:“说不定他比你还讨厌孙美人呢?”
嘴上虽是这么说,但陆星儿心里也觉得孙亦竹有些过分了。虽然知道他性子冷,但冷到这种程度,说是铁石心肠也不为过。
小时候只觉得他内敛,有些不合群,没想到他会变得如此冷酷无情。去燕国的那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是那六年多改变了他,还是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人?
陆星儿心中仅存的一点欢喜,在这场打闹后荡然无存。
就算他又回到了京城,那他也不是当初的那个孙亦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