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儿,你害怕吗?”
“有一点,姑姑呢?”
“也有一点。”
阴暗潮湿的小屋子连扇窗户都没有,陆星儿和文若相互依偎,听着外面断断续续的惨叫声,心里乱糟糟的。
“姑姑,先吃一颗吧。”陆星儿突然掏出了人参丸。
文若长叹一声,拿起药丸瞧了瞧,突然哭了出来:“星儿,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姑姑,你这是怎么了?”
文若伏在她肩上失声痛哭:“我还有好多话没和徐俊风说,可我再也没有机会了。”
“姑姑。”陆星儿突然想起刘子宁,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他前天说会给我带桂花糕,可我再也吃不到了。”
“没事的姑姑,我们什么都没做,他们总不能屈打成招吧?”
文若哭得更大声了:“星儿,到了这种地方,不死也得搭上半条命,就算有阿乐总管关照,可他又不是时时刻刻都在这里,你不知道那些人有多少变态的法子,到时候……唉,我真想亲手掐死孙晓荷那个贱人。”
陆星儿苦笑道:“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给你加油助威。”
“星儿,我好想我爹啊。”
“我也是,我也是。”
两人相拥而泣,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
“有人来了。”陆星儿擦干眼泪,起身挡在文若面前。
“星儿姑姑。”赵阿明笑嘻嘻地掩上门,轻声道:“姑姑等很久了吧?别急别急,马上就到你了。”
“我要和她一起受审。”文若突然站了起来。
“你给我滚一边去,也不找个水缸照照自己的丑脸。”赵阿明狠狠推了她一把,揪着陆星儿就往外走。
“星儿,星儿。”
文若顿感不妙,赵阿明却让人堵住她,硬是当着她的面把陆星儿拖走了。
“你放开我!”
“小美人别心急啊。”赵阿明把她拖到一间审讯室,拿着鞭子慢慢靠近她。
陆星儿看着满屋的各类刑具,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星儿,这名字真好听。”
“我警告你,你最好离我远一点,不然……”陆星儿靠着墙慢慢移动,和他在房间里转着圈,时不时打量一下身边的那些刑具。
“呵呵呵,之前那个小玉桂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赵阿明捂嘴偷笑,悄声道:“比浪花还浪呢。”
“阿乐真是好福气啊,能在御前伺候不说,还有这么多小美女伺候着他,唉,我真是羡慕啊。”说着还故意假哭了几声。
“小美人,你能不能好好安慰一下我受伤的心灵呢?”
“你过来试试啊?”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来了小美人。”
赵阿明说着就扑了过来,陆星儿抄起墙角的大木棍,对着他的脸狠狠敲了下去,待他捂着脑袋往后退的时候,又立马冲上去补了五六下。
“去阴曹地府风流吧。”陆星儿狠狠踹了他一脚,看着手上沾满血迹的大木棍,忍不住哭了出来。
“你好狠毒啊。”赵阿明躺在血泊中喘气,时不时抽搐一下。
“我很少打人的,你有空去找文公子交流一下心得吧。”
陆星儿丢下木棍,开始拍着门大喊救命。
赵阿明躺在地上瞪着她,很快咽了气。
“救命啊,救命啊。”
陆星儿回头看了他一眼,确认他已经死透了,于是叫得更大声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一个老太监从外面冲进来,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赵阿明大惊失色:“你……你对他做了什么?”
陆星儿跪下大哭:“公公明察啊,刚才赵公公说要表演铁头功给我看,我……我没想到他是在逞强,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简直有病。”老太监一脸见怪不怪的样子,冷冷扫了陆星儿一眼:“出去吧。”
“是,多谢公公。”陆星儿磕了个头,慢悠悠地回到小黑屋,却发现文若不在了。
她一下就慌了,连忙到外面找她,很快在昏暗阴森的暗刑司迷了路。
不绝于耳的惨叫声像是一条条毒蛇,从上到下把她包裹得紧紧的,她在黑暗中像只没头苍蝇似的乱扑,突然一口气喘不上来,倒在地上痛苦挣扎。
此时的她更像一条搁浅的鱼儿,越是喘不上气,身体扑腾得越厉害。
“星儿,星儿。”阿乐丢下拂尘跪在她身边,高声喊道:“快拿担架来。”
“姑姑,阿乐,去找姑姑……”陆星儿紧紧揪着他的袖子。
“她没事的,你别担心她了。”
“叫……叫徐太医来。”
“好好好。”阿乐急得满头是汗。
“阿乐,我杀了人,我要下十八层地狱了。”
“他不是表演铁头功……”
陆星儿调皮地眨眨眼,露出苍白的笑容:“我骗他们的。”
“我就知道。”阿乐点了点她的额头,让人把她抬回了小黑屋。
“星儿,你怎么了?”文若见她被抬着回来,吓得魂飞魄散,急忙扑过去大哭:“星儿,你不能有事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姑姑,我还活着呢。”陆星儿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你吓死我了。”文若坐在地上放声大哭:“我受不了,我要出去杀了那个贱人。”
“徐太医到了。”
“什么?”文若急忙擦干眼泪,眼睛直直盯着门口。
“阿乐总管好。”徐俊风朝阿乐抱了抱拳。
“麻烦你了徐太医。”
徐俊风瞄了文若一眼,掏出一条白帕子放在陆星儿的手腕上,仔细号了号脉,起身道:“星儿姑姑没什么大碍,只是惊吓过度引起的心悸。”
文若把陆星儿扶起来,慢慢拍着她的背:“惊吓过度?那个赵无命对你做了什么?”
阿乐笑道:“他表演铁头功把自己敲死了。”
“什么?”文若微微皱眉:“以前只听说他手段变态,没想到他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这些药丸都是补血补气的,星儿姑姑有空记得吃。”
“多谢徐太医。”陆星儿微微颔首。
“哟,好热闹啊。”鹤梦从人群外面挤了进来。
“哟,现在暗刑司改路数了?还有专门的太医负责给人犯看病养伤呢。”
“你怎么来了?”阿乐不悦道:“陛下跟前不能没人伺候,你快回去吧。”
“陛下已经睡下了。”鹤梦上下打量陆星儿,笑眯眯道:“我亲自哄得。”
“那也得有人守着宣政殿啊。”阿乐甩了甩拂尘,扭头看了陆星儿一眼,无奈道:“这里已经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鹤梦冷哼一声,道:“陛下让我来看看进展如何了,阿乐总管别急着走嘛。”
阿乐皱眉道:“这才刚刚开始审呢,哪有这么快啊?”
“我想留下来见识一下。”
阿乐咬牙道:“那好,那就请鹤梦姑姑先跟我去看看赵阿明。”
“赵阿明怎么了?”
“姑姑去了就知道了。”阿乐扭头冲陆星儿挑挑眉,忍不住捂嘴偷笑。
“呕。”
“哎哟,鹤梦姑姑这是怎么了?”
远远传来鹤梦的干呕声,陆星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文若愣愣看着她,满脸疑惑。
陆星儿急忙解释:“没什么,就是突然有点想笑。”
文若叹道:“赵阿明死了确实是件好事,但这对我们一点帮助都没有。”文若长叹一声,看着徐俊风偷偷塞给她的小瓷瓶发呆。
“星儿,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
“什么?”
“是桂花粉。”文若突然哭了起来:“他怕我撑不过去,特地给我带了这个来。”
“啊?”
“星儿,他们刚才问了我好多问题,我真的一个字都听不懂,什么燕王,什么孙家老爷,什么地图,我真的听不懂啊。”
“听不懂很正常啊,我们本来就是无辜的。”
“可他们不信啊,他们觉得我是在装傻,这次他们看在阿乐总管的面子上没对我用刑,可下次就不一定了。”
陆星儿盯着裙摆上的血迹,喃喃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文若倒在地上轻声叹气:“不知道。”
陆星儿抬头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也跟着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