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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有酒却也不成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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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到期第六天,聂芳已经把盈盈一水间上上下下摸透了,前两天跟着一伙人到山下蓬莱云城逛了个遍,发现一家好酒,饮过便意犹未尽、难以忘怀,就连那娇生惯养的金家公子都赞不绝口,还遣人购了几坛送回家。

    聂芳喜酒却不嗜酒,难得有他看上的好酒,原本提议带两坛回盈盈一水间,但众人都说盈盈一水间禁酒,就此作罢。

    但聂芳怎可能真如此作罢,当天晚上,他偷偷溜下山,到酒铺里取了一坛前两天偷偷跟老板订下的“不醉不归”。

    酒香四溢,聂芳蹑手蹑脚翻进盈盈一水间里,生怕酒香引起学子注意,想了想,便拎着酒坛到了在水一方的入口内,他思量,此地巡夜的不会过来,离房间也有些距离,陆家一双公子许是不会发现。

    找了个好地点坐下,聂芳抱着酒坛,抬头遥望月光,他听说这盈盈一水间四季如春,气候得宜,因为整座山都布满了结界,所以只有日夜之分,不会有气象变化,要不是规矩太多,他真想住在这不会打雷下雨的仙境。

    正要打开酒坛,聂芳忽感一道视线,还未来得及查看,那视线倒自己出了声。

    “你在此作甚?”

    那熟悉的冷沉声音,聂芳眼角一抽,心内骂道:“我的乖乖,怎么又是他!”

    聂芳把酒坛放在跟后,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目光迎着走来的人影,笑道:“哟,陆宁,好巧啊!今日月色正好,你看月亮吧!当作没看见我!”

    陆宁走上前,约十步距离,他瞥见了聂芳脚边的坛子,道:“我已经当作没看见你一次,下不为例,你二犯宵禁,该当何罪?你身后那又是何物?”

    聂芳笑容一僵,故作正经干咳两声,道:“陆二公子,我这不叫犯宵禁,云门不会连赏月的闲情雅致都要剥夺吧?再说了,我瞅你从外面进来的,不也经过了云门地所?你这才叫犯宵禁!”

    陆宁微微一叹,道:“兄长代表云中君托我办事,我刚回来,守门的也知道,何来犯禁之说?”

    聂芳又是一愣,没料到是这种发展,情急之下,只好将酒提上,递了过去,道:“哎,我也知道啊!所以我这不是等着你回来,带酒慰劳你吗?”

    陆宁又是一叹,道:“盈盈一水间禁酒,在水一方禁夜酒。”

    聂芳讶然:“禁夜酒?也就是说,你们灯火阑珊处不算禁酒?”

    陆宁点点头,道:“华山陆氏酿制药酒乃祖传基业。”

    聂芳耸了耸肩,道:“哦!好吧,不喝就不喝,那这不醉不归我留在这了,我回去睡觉了!”

    聂芳将酒放下,才迈开步子,却被陆宁挡了下来。

    陆宁神色冷凝,道:“睡什么,犯了禁还不去领罚?”

    聂芳停下脚步,定了一定,又迅速踏步欲奔,怎料却被捉住了手腕,他回头骂道:“喂!领什么罚!你又不是云门的人!别仗着你哥是顾问就欺负我!信不信我大叫非礼把你哥喊过来!”

    捉住手腕的力量越发紧缩,聂芳吃痛一声,哀求道:“知、知道了,我不喊我不喊,你轻点啊!你又不知我什么时候来这在水一方的,不能说我犯宵禁!”

    陆宁冷沉道:“在水一方,禁止夜游。”

    聂芳真要崩溃了,怎么会有这种木头,哀号道:“好好好,不夜游不夜游,我便睡这树下行了吧?你放开我,你轻点,要是留下印子,别人还说你欺负我!”

    陆宁沉默片刻,随后便松了手,聂芳心喜,拔腿就跑,陆宁微微一愣,抽出仙剑,灵力驱剑,挡在了聂芳前面。

    聂芳被天外飞来的一柄剑吓得停下脚步,回头骂道:“喂!陆静虚!你我好歹同期一场,不需要赶尽杀绝吧?日后我们还得相处一年!”

    陆宁慢慢走过去,抓住了聂芳的手腕,道:“兄长与我说过,蓝公子交代,该罚的,便该罚。”

    聂芳心内悚然:“陆玄机竟还当真了!”

    聂芳一时讪讪,放软姿态,无辜地道:“小公子,我先问问,你要罚我几条,又要罚我多少?”

    陆宁道:“夜游、宵禁、带酒,各二十杖,共六十杖。你必是宵禁后来此,否则兄长不会没发现你。”

    聂芳心内受到猛烈一击,哀求道:“陆小哥哥,我虽是带酒了,但念在是带给你喝的,我一口也没动,也没打算带走了,您能不能行行好,带酒这条便不算了?真的不成,咱们凑个整数少十杖行不?”

    听到那声叫唤,陆宁有些失神,静默须臾,道:“就五十杖,你且回房吧,明早便去领罚。”

    听到能回房,聂芳暗自叫喜,连连点头说好,待手腕的力道退去,他唇角一扬,迅速回身将插在土里的长剑拔出,拔腿就跑,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陆宁一愣,喊了声“站住”,踏步追去。

    聂芳嘿嘿笑起,巧妙躲过陆宁,等到能看见入口石碑后,他奋力一掷,将长剑抛了出去,便如此落在了在水一方之外。

    聂芳双手环胸,仰面坏笑道:“去捡呀,陆公子。”

    陆宁看着被丢远的佩剑,微微蹙眉,一脸怒容,沉声道:“聂芳!去将疏影取来还我!”

    聂芳摊了摊手,盈盈笑意,饶有趣味,悠然道:“我不拣!要拣自个儿去拣!怎么?御剑之术不是很了得吗?”

    陆宁脸色微微一变,聂芳看出端倪,又是一笑,道:“哦,我知道了!在水一方与盈盈一水间属两个地所,蕴含灵力不同,你便无法隔空取剑!哎呀,真不知到了早上,那疏影剑还在不在原地了?要是被人发现,陆家小公子将仙剑随手乱丢,不知道会说什么呢!”

    陆宁勃然:“聂芳!莫要胡闹!”

    聂芳霎时变脸,鼓着腮帮子冷声道:“哼!谁让你不知变通,你就走出去,取了你的疏影剑,我不告状你不告状,你我相安无事,岂不美哉?”

    陆宁脸沉,没有说话,聂芳觉得怪,思量着他怎么不说话了,难道真的生气了?

    沉默片刻,陆宁迈开步子,聂芳以为要被揍了,下意识退了一步,却发现陆宁朝着石碑去了。

    聂芳心内诧然:“他真要去?接受我的提议了?”

    揣着期待又怕受伤害的心情,聂芳屏气凝神看着陆宁,发现他走到最后一个石板时顿了顿脚步,随后竟真的踏出了在水一方的分界,将疏影剑取了起来。

    聂芳怕自己会被捅,退到了边儿去,而那陆宁却压下面门,悄然无声地经过他面前,最后消失在夜色中。

    聂芳目瞪口呆,过了好些时间才相信这一切,在心内欢呼:“陆宁果然还是识大体的人!”

    觉得逃过一劫的聂芳踏着雀跃的步伐回到了房间,就是可惜了那坛不醉不归,就当是友好的谢礼吧。

    *

    隔日辰时未到,聂芳在睡梦中被巨大声响吓醒,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房门被踹开,一伙披麻带孝的江湖贼子围在门外,万白丛中一点绿,他瞧见了那陆家二公子,瞬间明白了情况,暗暗骂道:“陆静虚你这个坏人!”

    住隔壁的蓝烝直接被吓醒,傻站在门口良久才回过神,心里有了个底:聂成华就是个白痴。

    聂芳被云门门生拖出房间,他看到蓝烝大大方方站在门口,便艰难地挥手喊道:“蓝烝!救我!”

    蓝烝自是不会救他,回以白眼后,又打了个呵欠,道:“自求多福,别说你认识我,哦,也别说我认识你。”

    聂芳见自己被放弃了,只得大哭大闹,岂料陆宁抬手一挥,一张符箓封住了他的嘴,只能呜呜呀呀。

    陆宁道:“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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