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如水。
春眠走了出来,告诉他们时辰已过,可以回去歇息了,就是不要忘了抄经,明日魔尊要检查。
听了这话,谢长思有些艰难地从冰凉的地板上撑起身子,抬眼望去,面前的寝宫内有烛火摇曳,那个女人侧着身的影子倒映在窗纸上,印在上边的侧脸从外面看来没有平时看起来那么冷厉。
腿很明显的麻了。他其实早就料想到了这个后果,那个女人说的那番话,不过是找一个罚他的由头。
跪地的滋味并不好受,可比起仇恨,他更想看看那个女人被打碎身上的傲骨,只能依附他人而活的模样。
这个念头不知何时生起,但也只是一瞬间,就被他压下心头。
身旁传来动静,李清嘉看都没看他,率先起身,就像没事人一样快步走了出去。
可李清嘉伪装的再好,那双有些跛的腿是骗不了人的。
不过,谢长思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上次那个女人给的伤药还剩些,上了药后明天差不多就好了。
现在仍存疑的就是之前自己发烧莫名其妙好了的原因,以及那晚的奇怪触感。
等回到清心院后,他拿出之前赵杏衫给他的宣纸,然后往外屋走去,因为只有那里有油灯……
打开门,他看见李清嘉坐在桌旁,正认真的抄着经文。
见谢长思走近,李清嘉瞥了他一眼,随后冷哼一声立马起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
洛宁坐在寝宫外的墙壁上,清月挂在天边,红裙自然垂落。
她现在孤身一人在这个世界里,只觉得寂寞与郁闷,身旁连一个可以诉说心事的人都没有。
也许这个世界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复杂,并不需要完成原主的剧情,只要死了就可以回去了......她突然悲观的想。
洛宁摇了摇头,她不敢尝试。
“春眠,你觉得我对弟子好吗?”
洛宁望向春眠,眼底一片清寒,整个人如一片虚无......给人一种抓不住的感觉,让春眠看的一愣。
她心底暗自嘀咕,魔尊大人自从收了徒,真的变了不少。
“魔尊大人,你对待弟子时是春眠见过的你最温柔的时候了,就连您的哥哥洛云锡,你都不曾对他和颜悦色过......”春眠恭敬地回道。
洛宁微微一愣,原主对自己哥哥也没有好脸色吗?那为何书中原主会哭的那么伤心难过?
是有什么隐情吗?
她低头沉吟片刻。
洛宁这一人物在原书的作者的手里就是推动男女主感情升华的工具人,在原主被男主杀后,她的使命便结束了,而作者也忘了之前埋下的伏笔,对原主的反常并未作出解释。
她要不要去找找线索?也许这会影响她对原书的理解,从而更好的推动剧情。
她敛眼,冷声道:“我哥哥的东西都还原封不动的放在他寝宫么?”
“回魔尊大人,您之前吩咐过了,不让我们随意动您哥哥的东西。”见魔尊这么问,春眠感到有些奇怪。
洛宁脸上有些不自然,随后从墙上跳了下来,往外走。
“春眠,把之前让徐嫂准备的东西带过来。”
“是。”
春眠望了一会洛宁的背影,随后离开了。
其实她陪在魔尊身旁也有几年了,对于她来说,其实更希望魔尊能够像现在这样宁静中带着几分疏离,而不是像之前那样太过暴躁。
到了清心院,洛宁推开门,朝里望去。
外屋只有谢长思一人坐在桌旁抄写着经文。
听到她进来的声响,谢长思看向她,如星般的眸子微微上扬。
这个时候已经到了该歇息的时候了,所以他早早脱下了外衫,披肩的乌发散下。
洛宁看了一眼,其实她这个小弟子抿着嘴严肃的样子,比之前那副乖巧的样子要好看上许多。
“师尊。”他的嘴角挂上暖暖的笑,“这么晚了还没歇息吗?”
她冷漠的点点头:“你二师兄呢?”
“我这就帮师尊把二师兄喊来。”他抿抿嘴,眉眼在灯光里很是温柔。
说完,谢长思想勉力站起来,只还没站稳,整个人就马上要往地上摔了。
他本意是去给那个女人开门,带她去找李清嘉,只是没想到上了药后,自己却是连站都站不稳。
在他并未摔倒前,洛宁垂眼,默不作声地动用法力将他身后的凳子稍稍往他手旁去,他的手撑在上边,这才没完全摔在地上。
“毛手毛脚。”她冷声道。
表面上虽是冷静自持,只是她的手背在身后,手心里出现了一层层的冷汗。
好险,刚刚差点她就伸手主动接住他了……但现在还不是暴露的时候,她不能心软。
谢长思眼眸一暗,将眼底复杂的情绪掩去后,垂眼看向自己右手撑着的物什。
这个凳子,之前是在这个地方吗?
他歉意的低下头,有些羞愧:“师尊......是长思没用。”
春眠此时推开门:“魔尊大人,东西已经带过来了。”
在洛宁点头后,春眠走了进来,将东西一样一样的放在桌上。两碗清粥、四个白面馒头、还有些水晶饺子。
谢长思闻到这味道,不知道眼前这个人究竟是如何想的。
这些吃的,她完全可以让徐婶拿回去,没必要让春眠带过来。
洛宁并未注意到谢长思的神情,而是满意的看了看桌上这些菜,心底赞叹徐嫂的机智。
这饭菜虽说不上丰盛,但勉勉强强看得过去,也不容易让人起疑。
“师尊……这些……”他心底起了疑心,试探道。
洛宁皱眉看了眼谢长思这副连话都说不利索的模样,然后往前走了几步,停在门前:“清嘉,出来。”
里面响起急促的脚步身,没过多久,李清嘉走了出来,他衣冠整齐,只是眼神有些闪躲。
今日的事,他似乎还放不下。
“师尊,今日清嘉给你添麻烦了。”他的语气真诚,像是真心悔过。
洛宁也知道,那玉佩是生母留给他最重要的东西,心急了误会了谢长思其实也怪不得他,但她不能安慰他。
“知道便好。”她冷漠地说道。
“师尊,弟子知错了。”李清嘉又低低地重复了一遍。
她看了他一眼:“我罚过你了,你没必要一直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