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申深吸了一口气，大声道：“这只金钗，便是姜大小姐来我店里买砒霜时，不小心遗落的。小人怕大小姐事后报复，没有证据，这才私自扣留了下来。”
姜疏凛面色冷沉了看了半天，突然便听出了林申言语之中的破绽，不由冷笑道：“方才林大夫不是还说不知小妹从您哪儿拿了砒霜作何用处，怎的现在又说怕被事后报复，没有证据而扣留下来的？如此前言不搭后语，还说不是蓄意栽赃陷害！”
姜疏凛眸光一厉，陡然抬高了声音，厉声喝问道：“说！究竟是何人指使你陷害我妹妹的！”
林申原本就心虚，陡然被抓住了言语漏洞，又被姜疏凛如此呵斥，顿时腿一软，险些跌跪下去。
他心虚地抬头看向大夫人，大夫人神色冰冷地看着他不安的模样，眼底的威胁之意跃跃欲出。
林申阖眸，满脑子都是大夫人对他说的话。如今他一家老小的性命全然捏在大夫人手中，若是不听命与她栽赃陷害姜大小姐，他回去看到的便是一家老小的尸首了。他不过是一介平民，又怎敢与官宦权贵争斗。
他别无他选！
“大公子实在是误会小人了，并无人指使小人陷害大小姐，小人并未说谎，那砒霜就是大小姐从小人这里购买的。至于用途，小人当时并不知情。但这砒霜含有剧毒，小人唯恐姜大小姐用此毒犯下什么大事，所以才扣留了金钗，给自己留个保命的手段罢了。”
姜荼歌闻言，轻笑了一声，道：“那依你所言，若我真的胁迫你，你大可用此物来牵掣我，又怎会蠢到来丞相府作证？就不怕我事后报复么？”
林申一愣，心底微微发虚。他只考虑到了大夫人对他的威胁，可情急之下倒是忘了魏国公府在离京城是怎样的存在。那位魏国公素来护短，最是疼爱的便是这位姜大小姐。今日这局便是诬陷她成功了，也不会让她受到惩戒。如此一来，若是姜大小姐气不过此事，事后寻仇，那他们岂不是完了？
不行，此事完成之后，他定要带着一家老小离开离京城，绝不能再卷入这权门内斗之中。
“若大小姐事后果真挟私报复，小人也无话可说。但即便如此，小人身为医者，断然不敢任由姜大小姐戕害旁人，胡作非为。”
姜荼歌闻言，下意识挑了挑眉，目光讽刺地看着林申，嗓音晦暗道：“我还真没想到，原来林大夫也能说出这满嘴的正义之言。我还以为，像林大夫这种趋利避害，趋炎附势之人，没有这种正义之心呢？”
“不过……”姜荼歌笑了笑，继续道：“我倒是很想问问林大夫你，怎么确定某个人有没有欺骗你？她不会卸磨杀驴，利用完了你，再杀人灭口！”
姜荼歌做了一个抹杀的动作，神情里满是冰冷的戾气。林申下意识抖了一下，情绪整个儿都变得有些慌乱。姜荼歌这句话，无疑是击中了他的要害！
窥听到这种权贵家族的秘密，中间牵扯甚多，难保大夫人不会事后为了掩藏此事，杀人灭口！
姜荼歌今日对林申与素香二人所言，句句皆是攻心为上。他们几人的计划原本就不周全，做局做的仓促，人心又不稳。这些人无非就是威逼利诱，无奈之下才替大夫人做事。这样的人，对大夫人又有几分忠心真诚呢？
人心若是溃散了，那接下来她要做的事，便好做多了。
大夫人瞧着林申的反应，当即皱了皱眉头，连忙开口道：“荼歌，现在是在审理你指使人投毒一事，你说这些有用没用的干什么？难不成是要威胁林大夫吗？”
姜荼歌冷笑了一声，神色晦暗道：“我可威胁不了林大夫，能威胁的了他的人是谁，大夫人心里比我清楚。毕竟这一招在上次知秀那里，已经用过了，不是吗？”
听她提起知秀，大夫人的脸色一下就变了，上次姜荼歌当着他们的面杀了一剑杀了知秀，便是给她们立威。如今她旧事重提，威胁之意溢于言表。大夫人垂眸静思，这一次确实是她操之过急了。可这是一个好机会，若是错过这个机会，不知下一次又该等多久。他就是想赌一把赌赢了，便是皆大欢喜的结局，赌输了——
大夫人侧眸看了看姜华盛，心中仍存着一丝侥幸。他们夫妻多年，她又为他生儿育女。他总不会为了一个自己都不待见的女儿将她真的逐出丞相府吧？
可她不知道的是，姜荼歌这一次就没打算让她全身而退。
“你说什么废话，如今人证物证皆在，由不得你不认！”姜琬音终于等不及了，急忙开口道。
“哦？”姜荼歌微微挑眉，斜眸看向姜琬音，笑着道：“急什么？你也不差这一会儿吧？”
姜琬音一时语塞，还当她是在拖延时间，顿时得意道：“我不急，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姜荼歌收回视线，抬头看着姜疏凛，眼神里夹杂着一丝异样。
姜疏凛眼中透露着担心，刚要开口，就听到姜荼歌低语道：“哥哥，不必担心，我没事。”
说着，姜荼歌突然转头看向外面，眼中闪烁着一抹炙热，声音却很平静。
“你听，这不是来了。”姜荼歌淡淡道。
姜疏凛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七余并着老夫人院儿里的春如姑娘一道走在前头，身后小厮还压着一个老嬷嬷，再往后还跟着一个清秀的年轻婢女，正朝着这边走来。
大夫人听到这边吵闹声，便抬头看去，见是七余和春如，便害怕他们坏事，正要呵斥，却陡然看见他们身后小厮押着的那个老嬷嬷，她的脸色顿时便变了。
“这是怎么回事？”姜华盛看着这一行人，皱眉问道：“怎的还惊动了老夫人哪儿？”
春如连忙上前拜礼，恭敬道：“奴婢拜见相爷。”
“起来说话吧。”
“是，谢相爷。”春如起身，说道：“老夫人听说府中竟发生这种事，一时惊惶不安，又恰逢大小姐遣了人过来，说是要查一查究竟是何人所为，也请老夫人做个见证。老夫人便遣奴婢跟着七余等人一同去查了此事，果真发现了蹊跷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