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晏祁虽心中恼恨姜荼歌牙尖嘴利，说话难听，可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带着两分讨好的味道。
“本殿先前一直以为大小姐是一个没有野心的人，如今看来，倒是我错了。”李晏祁意味不明地道出这句话，神色中透着几分晦暗，心头的欲望在蠢蠢欲动。
他一直以为姜荼歌清冷孤傲，不可一世，未将名利地位放在眼中。如今看来，世间没有哪个女子不想当最尊贵的女人，不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就连姜荼歌，也不会例外。
若是她拒绝自己仅仅是因为他与李玉琊地位悬殊那倒是还好办，若是他们心意相投，只怕他做再多也只是无用功。好在今日看来，姜荼歌也并没有往日表现中的那般清高。
姜荼歌闻言，冷笑了一声，神色晦暗道：“我的野心，有五殿下的野心大么？”
李晏祁有她的视线相撞，二人对视片刻，李晏祁忽然笑了一声，说道：“我的野心是很宏大的，若是有幸与大小姐联手，来日不仅仅是我可以梦想成真，大小姐也能如愿以偿，岂不是一桩美谈？而我对大小姐之心，亦是天地可鉴，绝无二意。只要大小姐肯给我这一个机会，本殿就绝不会让你失望。”
姜荼歌笑了笑，嘴角微嘲：“我凭什么相信你？以我的家世，若是嫁给太子殿下，有些东西将来就是唾手可得的。可是若跟了五皇子殿下，只怕事败后死无全尸。莫非五皇子欺我尚幼，真当我傻不成？”
“外戚势大，对皇帝而言，并非好事。”李晏祁意有所指：“而你又怎能确保太子殿下并非是在利用你背后的势力坐稳他的太子位，又如何确信他对你是真心实意，将来不会厌弃你呢？”
“可是殿下应当明白，若我与殿下绑在一处，陛下如何想，群臣又该如何揣度？我们魏家岂非是给了你可以跟太子争位的筹码？”姜荼歌冷笑着拆穿他的阴谋：“你不过是想拉我下水罢了。即便是你将来真能问鼎高位，也不可能真容得下我与魏家。更何况我凭什么相信你？”
李晏祁闻言，低头笑了两声，缓步靠近她，在她的身前停下，贴近她的耳畔道：“若是你能助我夺得皇位，你就是我李晏祁唯一的皇后。若违此誓，便叫我死无全尸。”
姜荼歌听着他的誓言，不禁愣了愣，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画面。
“歌儿，我现在虽无权，无势又没有什么作为，但我将来一定会对你好的，除了你我谁也不会娶的。”李晏祁深情款款地拉着她的手，突然指天发誓，郑重道：“若得姜氏荼歌做妇，我定珍之重之，我若负你，违背此誓，便教我死在你的手上，堕入地狱，永不超生！”
当年李晏祁向她求亲时，也是这么说的，时过境迁，没想到李晏祁还是来的这一套。
当真是可笑啊！
姜荼歌心底嘲弄发笑，方才惊觉这可能真是上天的安排，让她重生一世，兑现诺言。李晏祁最后终究是负了她，违背了誓言，就该死于她手。她会让他亲眼看看，什么叫地狱！
“殿下当真有此宏志？”姜荼歌眉眼微挑，淡笑着问道：“殿下应该知道，若是赌输了，那便是万劫不复的境地，谁也救不了你。”
“哈哈哈……”李晏祁竟笑了起来，眉眼间压不住的桀骜与野心，甚至有几分狂傲。他盯着姜荼歌，阴鸷道：“大小姐觉得以我此时的境遇，若不赌上一把，来日会有什么好下场？待太子登基后被发往一个偏僻的封地，做一个无权无势的闲散王爷，任人欺辱吗？”
姜荼歌不置可否地抿了抿唇，李晏祁对权势的追求，已经近乎执念。幼年时被欺辱的经历让他不敢忘怀，也让他的内心变得近乎扭曲。只有站到权利的顶端才能让他觉得安心，杀光那些对他有所威胁的人方能安枕无忧。这样的人无法交心，更无法信任。
她前世并不明白这个道理，直到死时她才幡然醒悟。李晏祁不是无心，只是他内心有太多的猜忌罢了。
“太子殿下待人也算宽善，五皇子与他也是兄弟，难道便如此信不过他？”
李晏祁嘲讽地笑了笑，忽然便开始解自己的衣袍。
姜荼歌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看着他的举动，眼中多了丝阴霾。
李晏祁一看她的举动便知她误会了什么，也不多做解释。他敞开衣襟，露出他精瘦地上身，入眼之处遍布了斑驳的伤痕。那些伤痕一眼便看的出是陈年旧伤，每一处都触目惊心，无不昭示着李晏祁过往遭受了多少屈辱。
原来，他想给自己看的便是这个。
姜荼歌沉默地抿了抿唇，这桩事她早就知晓。她幼年第一次入宫拜见皇后时，便见过他受众兄弟排挤，被人欺辱的场面。那时她年纪尚幼，还分不清大是大非，但心里绝对这朱门红墙心生畏惧，觉得住在里面的人都异常可怖。
而当时受到排挤的，还有太子殿下。
当今皇帝地发妻圣慧皇后打从陛下登基后便身子骨越发羸弱，只为陛下诞育下皇三子一人。作为唯一一个嫡出的皇子，李玉琊满了百日便被册封为太子。
圣慧皇后在世时，后宫众妃便对皇帝专宠与她而不满，心生妒忌。后来圣慧皇后崩逝，那几年又恰逢边境大乱，皇帝便无心管理后宫之事。为了悼念圣慧皇后，更是几年再未立后。后宫诸事也交给了资历最长，诞下庶皇长子的德妃统管。
向来嫡子与长子的处境都十分尴尬，德妃更是一时间起了不该有的心思，纵容众妃与众皇子私底下针对欺辱太子殿下。
当年姨母撞见太子落水，却无一人在旁，若非她出手相救，只怕太子殿下早就淹死在后宫的荷花池中了。
当时姨母已然身怀六甲六月有余，救下太子后她却小产，没能保住腹中的孩子，当时将死胎取出时已然成型，还是一个小皇子。而当时又正值隆冬，姨母受了凉，太医说她此生很难再诞育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