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他听到了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他心头一凛，连忙道：“我不会再逃了。”
姜荼歌冷冷看了他一眼，收回剑，随手撤下一旁的麻布丢给他，冷声道：“我给你时间看看女儿，但我希望等会，你能告诉我，我想要的答案。明白吗？”
她的语气明明很温柔，可程永却无端感受到了一丝寒意。他没有答话，姜荼歌也没有停留，收了剑便走出了牢房。
牢房门口，程剑放下手中的小女孩，也站在了门前，并不进去。
那孩子约莫五六岁的模样，生的娇小可人，一见到程永便跌跌撞撞跑了过去，一把抱住程永的腿，哭着唤道：“爹爹，你这些日子去哪里了，我以为你不要媛儿了。娘亲也不见了，她们说娘亲死了，我不信，爹爹你带我去找娘亲吧？”
说着，程媛便拉着程永的手要往外走，程永看了一眼拿着剑的姜荼歌，笑着拉住程媛，摇了摇头。
“媛儿乖，爹爹现在还有事要做，可能要过些日子才能出去看你。你阿娘带着弟弟去远亲家了，你就先留在这，等爹爹办完事，再去接你如何？”程永伸出手，慈爱地摸了摸程媛的头，眼中满是不舍之情。
程媛是个聪明的孩子，即便是程永用麻布裹住了伤口，但她还是看到了渗出来的鲜血。她红着眼睛抱住父亲的大腿，倔强地落下眼泪，却不敢抬头让程永看见。
“爹爹，那你什么时候可以来接我？”程媛闷声问道。她皱着小脸抬头看向父亲，杏眸中满是委屈。
“等爹爹办完事，自然会去接你，在此之前，你好好听那位姐姐的话，如何？”程永嗓音格外轻柔，与原先全然是两幅模样，姜荼歌看着，心里忽然有两分酸涩。
便是连寻常百姓家的父亲都知道疼惜女儿，可是她的父亲呢？却无时无刻不盼着她死，恨不得她摔得粉身碎骨！
程媛回过头看了姜荼歌一眼，擦了擦眼泪，努力朝着程永露出一个笑容，说道：“那爹爹要答应媛儿，一定要来接媛儿，再去找回娘亲和弟弟，他们一定想媛儿了。”
婉娘死的时候，程媛并不知情，她只知道一觉醒来后母亲便不见了，她也被人带到了这个大宅子里。没有人告诉她，她的父母弟弟在哪儿，更不知他们生死如何。
程永不敢答应，他现在毫不怀疑，牢门前那个女子会一刀杀了自己，但是为了他儿子的命，即便是杀了他，他也不能吐露半个字。他知道落到那种人手中，生还的希望并不大，可他不能亲手将刀架在自己儿子脖颈之上。
“媛儿你听着，即便是爹爹将来不在了，你也要好好活下去。”程永红了眼眶，神情却十分决然：“答应爹爹，一定要好好活着，平安喜乐一生，爹爹便是死也瞑目了。”
姜荼歌面色冷了冷，她侧眸看了程剑一眼，冷声吩咐道：“把她带走。”
程剑点点头，走进去拉住程媛的手，她想要挣脱，但程永朝她摇了摇头，笑道：“你先跟这位哥哥出去，爹爹还有事要处理，你再等等爹爹，爹爹一定会去看你的。”
程媛沉默了片刻，才委委屈屈地点了点头，默不作声地跟着程剑走了出去。
姜荼歌拿着剑走了进去，程永闭上双眸，决然道：“你杀了我吧。既然我伤了太子，你们也不可能放过我，倒不如现在就杀了我，至于你想知道的，我不会说的。”
“很好，我不杀你，你也可以不说。我知道是谁做的，我可以用你的名义写一封信过去，到时你的儿子一样会死。我不是诈你，你不用这样看着我。”姜荼歌神情桀骜，似乎他说不说自己并不在意一般。
“如果你真的知道，你就不会来审问我了。”
姜荼歌眯了眯眸子，微微一笑，道：“我是知道那个幕后黑手是谁，但找你的中间人我确实不知。但以那位多疑的心性还有手段，恐怕她收到我的信，立马就会杀了你的儿子。”
“你可以隐瞒不说，但一旦你投敌的消息传出，你想后悔都没用。”姜荼歌目光怜悯地看看他，“你可以不为自己着想，但是孩子呢？多可爱的孩子，若是早早死了，岂不是可惜？”
“你不要逼我，我求你了。”程永忽然朝她跪了下来，痛苦道：“你要我为了媛儿放弃我的儿子，我如何能做到？”
“我可以再给你一条路，你告诉我指使你的人是谁，我让人去救你的儿子。否则等到你无用之时，就是你儿子死的那刻。”
他们夫妻害了太子殿下，她虽很想就此杀了这个男人泄愤，但比起这个，揪出躲在暗处的钉子更为重要。这些人躲在暗处，实在是个祸患，若是不能铲除，迟早要出事。
程永垂头想了片刻，再看向她时，脸上仍带着一丝防备与戒心，迟疑道：“你当真能救出我儿子？”
“你现在已经没有讲条件的筹码了，你儿子的命就捏在你手里，救或是等着那些恶徒自己良心发现放了他，你自己选。”
程永再次沉默了，他不敢赌。可姜荼歌显然没有太多的耐心，“我今日若出了这间牢房，方才的话便不作数了，你可想清楚了。”
程永咬了咬牙，仍是犹豫不决。姜荼歌冷眼睨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程永顿时急了，立即道：“我说！是溯州——”
“咻——咻——”忽然两支冷箭射了过来，姜荼歌顿时反应过来，反应极快地打落射过来的箭矢。
程永显然没有反应过来，一支箭矢已经朝着他飞了过来，就距离他三寸的位置，被姜荼歌一剑挑飞。她一把拽住程永，往一旁的死角躲去，冷声道：“他们要杀你，你赶紧告诉我中间人是谁！”
程永犹豫了一下，又一支冷箭射了过来，姜荼歌抬手打落，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厉声道：“我现在没心情跟你耗，你若不说，就死在这吧。”
言罢，姜荼歌就一把丢弃了程永，准备突围出去。这伙人不一定只为了程永而来，定然是为了太子，她不能在此人身上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