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发芽的种子也可收入玄一令，倒方便了程烟寒。
再去招呼萝卜地中帮忙的郑大根一声，几人一起去吃早饭。
饭后，程烟寒预备和林凡一起进山。
林凡新屋用到的石料得进山搬运，他也要拜托猎灵带着食骨鼠帮忙找人参一类药材。
前者非要带着墨红，那也没多大问题，小丫头人小可力气大腿脚好，翻山越岭不在话下。后者却不大方便带着她了。哪怕只需程烟寒吩咐，小丫头一定不会说出去，但程烟寒也没那么放心。
于是，进山前，当小丫头眼泪汪汪地揪着程烟寒不放时，林凡立刻大喊二叔公，喊完了还得把徐婶也叫上。
这两人，一个经常投喂小丫头，一个给小丫头准备了新衣服，都是小丫头认知中对她尤其好的、他俩来了，小丫头依然有些心不甘情不愿，手上的劲松了点，嘴却还嘟着。
二叔公揉揉小丫头脑袋：“今儿二叔公带你去芦苇湾抓大鹅好不好？上山有什么好玩的？咱去抓大鹅，抓鸭子，今晚还能吃！”
见小丫头态度有些变了，只还不肯完全放手，徐婶笑眯眯补充：“你之前不是说想保护你师父的？现在先去找这些大鹅练习，然后抓它们回来，今晚弄给你师父吃，保证你师父不会不要你。”
最后那句话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小丫头终于松开程烟寒，双手紧紧握拳：“好！抓大鹅！”
眼瞅着小丫头雄赳赳地跟着二叔公往芦苇湾去，程烟寒悄悄抹了把额上的汗。
不行，必须想办法转移小丫头的注意力！总不能让小丫头整天跟着他！但究竟用什么办法才好呢？
村中不少男童、少年，都挺喜欢墨红的，在墨红到来后，他们没少主动往墨红身边凑，晚上他们还爱将自己的好吃的分给墨红，加入投喂行列。
可惜的是，小丫头嫌弃他们力气都不如自己大，总不爱和他们玩。
渡雁村的男孩子们和墨红以前的砚痕村中男孩不一样。
砚痕村的男孩是打不过墨红，就大家一起嘲笑墨红傻。渡雁村的这群男孩子却是在每天训练时愈发下了狠劲。纵使他们多少明白，墨红现在跟着程烟寒，已经开始修仙，将来肯定与他们不一样，进步也必然比他们快，他们依旧不肯轻易认输，更不肯泄了斗志。
这股子韧劲，扎根于渡雁村所有人的骨子里、融入他们的灵魂深处。
进山前，程烟寒先和林凡一起去新屋地址旁的河湾处种下荷花。
林凡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将小苗深埋在岸边浅湾的淤泥处，那片小小的荷叶刚好漂在泥上。
要上山了，程烟寒还忍不住几度回头，生怕水里也会冒出什么能钻岸边泥的生物，将他还小的荷花苗给吃了。
这边也有路上山，不必回去走之前的路。但如此一来，程烟寒就认不出路了。
他正要和林凡商量什么时候找猎灵，林凡已先说：“今天咱们得去找猎灵。那些石块在山里头，还真得它和那群食骨鼠帮忙，不然不好弄出来。”
“巧了，我也要找它。”
“你？啥事？”林凡回头看看他，疑惑问，“是有新种子可以给它种了？你不是刚种下荷花？难道你还有其他种子？”
程烟寒摇摇头，将计划种人参等的事说了。
林凡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我本来还想你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想到这点。不错嘛，现在就行了。人参和灵芝，我就能帮你找到。”
“你？”非是程烟寒不信林凡，实在是太巧了。
林凡冷笑一声：“不然你以为我平常自己一个人上山为什么？二叔公有时候也将找药材的事交给我又为什么？”
“……我不知道。”程烟寒惊叹了下，想想，忍不住又问，“那你知道药材药性？”
他犹记得第一次给小八上药时，二叔公和他讲解三七药性，林凡就对此大表惊讶，全然不像懂的人。
林凡嘿嘿笑道：“有啥不知道的？其他人不知道我知道罢了。尤其是二叔公，要是让他知道我懂这些，肯定要我学医，我索性在他面前装不可能学不会。”
“只恨刚来的时候我还不知道他多厉害，还想着他一个老人上山找药草不容易，才帮他找了几次，他竟然就想让我学医？呸！老子不学！还好我聪明，赶紧表现得绝对无法理解药性，才好险逃过一劫，不用听他上课。”
程烟寒才晓得其中缘故，忍不住笑起来。
笑着笑着，他忽地计上心头。
对啊！二叔公那么喜欢墨红，就让二叔公带着墨红上课！
读书学习，反正墨红学得好，那就还有进阶学习等着；墨红学得不好，那就基础课程都要学很久，哪还有空总黏着他？等小丫头再大点，对渡雁村归属感更强些，也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整天都在害怕自己被遗弃了。
林凡还在说。
“来到这里后，要不是靠自己上山找些药材配药，我练武也练不到现在这实力。”他笑意忽地敛了，冷声道，“以前那老头子逼着我记过各种药材，背过许多医书，倒没想到后来我还真用上了。”
他顿了顿，哼了两声，才说：“老子故意在他面前背得颠三倒四，他还真以为老子学不会。呵呵，现在倒好，老子不回去了，绝对不回去了，看他怎样？！不过他也应该不在乎！”
程烟寒有心再问，只是深知此时必定涉及林凡藏得最深的秘密，且这些事情也定是林凡不愿多说的，只听林凡语气，再看林凡背影竟较先前落寞了些就知，他唯有按捺着好奇心。
也就他这等态度，才使得林凡并不介意偶尔在他面前透露出几分自己的过往。
林凡这次带程烟寒走的路不必再经绿眼所在那片山林，就已来到猎灵所在地。
程烟寒这次早有准备，在接近时就已默念过了《万灵交流》口诀，因此清清楚楚地听到山林间飘荡着的戏曲声。
还真是戏曲声，就连器乐声都被模拟出来了。
器乐声中，有男声念：“……将老婆唤出，将这些盆子晒晒，也好到集镇上去卖。老婆子哪里？”
又有女声：“啊哈！我们当家的是个能人儿，又会烧砖又会烧盆儿……”（注1）
林凡撑不住，大喝一声：“猎灵！”
器乐声忽而尽数停止。
这本就猎灵自己模仿出来的，它能控制着藤条开出无数花，同时发出许多声音，但这些声音仅得拥有特别能力的人可以听到，为此器乐声停了也不见任何回声。
一根藤条小心翼翼地在林凡前方垂下，小白花开着。
“你，你干嘛这么大声？吓着人家啦！”
“我说你天天唱着这些戏不腻的？你不腻我都听腻了！”
林凡一脚踹出去，藤条在空中晃啊晃的，小白花发出嘻嘻笑声。
“林大官人，你踹不到人家啦，还是不要浪费力气哟~门主大人，你也来啦？”
伴着猎灵笑声，又一根藤条垂下，却是探到了程烟寒肩膀上方，叶子甚至要挨着程烟寒耳朵了。
林凡伸手要揪藤条，这跟藤条又嬉笑着缩了上去，速度丝毫不慢。
“哎，人家也不想总唱这些戏，可谁让当年那书生就带了这点儿书？我看来看去，能看能唱的就这么点。林大官人，要不以后你帮我买些戏本回来？”
“滚！这地儿能找到啥戏本？”林凡苦恼得很。
这十里八乡的，基本是些种田人家，谁家会去读书识字的？纵然有些读书的，那也奔着科举去，读的都是正经书，谁得空看这些戏曲？至于听戏？年节期间倒能在一些大村落有戏班儿去搭台唱戏，但那也只唱个三两日，还专挑些热闹喜庆的唱，统共不过那几出戏，也是猎灵早就熟悉的了。
林凡又能从哪儿给他找戏本？
哪怕要去问那些戏班买，只在这些小地方唱戏的戏班都不见得有什么好戏本。
林凡扭头对程烟寒说：“我十次来找它，有八次听到它在唱《乌盆记》，明明那些剧本好歹有十来篇戏的，它就捡这段唱个不停，你说腻不腻？我都要听腻了，它还不知道唱了多少年！”
“人家也记不清自己唱了多少年啦！”猎灵幽幽一叹，语气又欢快起来，“门主大人，你是有种子给我种了吗？我之前准备着开垦的地现在也开垦一小半啦，剩下的只要让大耳朵它们加把劲，也可以很快就完成的哦！无论你想种什么，人家保证帮你照顾得妥妥当当！”
程烟寒摇摇头：“种子暂时还没有。”
“啊……”藤条软软耷拉着，小白花也丧气垂向地面。
但很快，猎灵又挥着藤条转小圈儿。
“那你们是来陪我聊天的？也好啊！对了，你们这次换了一条路过来，不从绿眼那边走，那你们应该不知道绿眼昨晚发脾气了吧？它那边地儿的禁制都被它震得有点松动呢。不远处有一股很冰寒的力量传过来，将它压得动弹不得了。”
程烟寒和林凡对望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