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程富贵说这事情的原由,就已经失神了。
见他伸着手递了张纸条过来,顿时有点尴尬。
就算是蛊寨的人,也认为明沧双眼看不见。
所以程富贵才敢这样当面递纸条。
不由的瞥了一眼站在我身后两步远的明沧,他嘴角轻抿,似乎完全没看到程富贵递来的纸条。
可我知道,这种事情瞒不过他。
但还是飞快的接过纸条,问程富贵道:“那这些怀了蛇的女人是怎么回事?”
上面写着几个大字:你爷爷让我告诉你,和你一起的是条恶蛟,让你转道去圆通寺咒蛟台,避开他!
那纸条上的字才写没多久,字迹很潦草。
极有可能就是我和明沧来的时候,程富贵在屋内急急写的。
我捏着纸条,心中有些发苦的在掌心揉成一团。
程富贵见我看了,这才叹道:“胡家村是个古村了,这种以卵诱母的事情做多了,也知道会得报应。”
“近两年来,胡家村有巨蟒作恶,还有群蛇报复。胡家村请人算过,是那些公蟒作恶,要胡家村还妻还子。”程富贵脸上带着怒意。
朝我嗤笑道:“蛟蛇娶人妻,这种事情在民间传闻中也有,龙蛇善淫吗。胡家村的人知道这事后,居然……”
程富贵说到这里,沉吸了口气:“最先是有人无意中见到个流浪疯癫的女子,就送到巨蟒出没的地方,还给那些女子喂了药。他们养蛇,知道该喂什么,反正那个女子就被蛇给缠了。”
“那女子被缠后,遍体鳞伤的倒在村子外,胡家村的人怕公蟒再发情,就将人留着。却没成想,这女子怀了胎,不过两个月就产下无数细蟒。”
“胡家村原先就只是给口饭吃,也没人在意她是不是怀了胎。还是那些细蟒跑出来后,在村子里咬死鸡鸭无数后,才发现。”程富贵说到这里。
面露古怪的看了看明沧,目光居然还扫过我小腹。
我被他看得心虚发慌,忙问了一句:“那些细蟒呢?”
“自然是被打死了。”程富贵这才又接着道:“不过在那女子受孕的时候,那条巨蟒没有再出来闹事,所以村子里就认为这个法子是对的。每隔一段时间,就找一个无家可归疯癫的流浪女人送到山里去。”
“等过几天,女子被巨蟒丢到村外后,就拉回村子里关一段时间,如果碰到肚子大的,就叫人一口薄棺材送到我这里。”程富贵叹着气。
冷笑道:“我小时候父母死得早,是吃胡家村的百家饭长大,欠他们一份人情。他们怕这些女子埋在胡家村地界怨气太重,就送我这里来,让我处理。”
程富贵说着,满脸无奈和愤恨:“这光是送到我这里已经是第五个了,我也劝过。可他们出了事,将棺材往我这里一抬,连埋都不管。”
“说这是我欠他们的,当初胡家村每家一口饭,养活了我,现在到老,也该还了。”程富贵无奈苦笑。
看着我沉声道:“胡清颐,这事闹的动静很大。今年惊蛰蛟蛇出洞,胡家村一次就送了两个女子进山,有人在北方见到你爸了,跟他说了这事。”
“这事由胡家起,你爸和你爷爷本来商量着想等你满了二十岁,过了这一劫才回来的。可最近几天,听说胡家村很不太平,你爸这才急急回来的,你别怪他,毕竟是一村人的性命,他也是没有办法。”程富贵说着,眼神跳动。
沉眼看着我道:“我们都是胡家村的人,生在胡家村,长在胡家村,胡家村的罪孽,我们确实该承担。”
“胡家村最近出什么事了?”我想着我爸急急忙忙的走,看样子不只是巨蟒闹事这么简单。
程富贵也只是摇了摇头,冷声道:“我这么大年纪了,不想再管这种事情了。拼着这一把老骨头,给他们杀蛇埋尸已经是尽最大的力了。”
“就没有人报警吗?”我想到那么多女子被胡家村送入山里,死于非命。
沉眼看着程富贵道:“他们不把蟒蛇的命当命,可人命也不当命吗?”
程富贵只是呵呵的冷笑,沉眼看着我:“那些是没人管的流浪女子,胡家村这么多人,什么时候将人带走,什么时候送进村,谁知道?”
“全村人都有份,就算查起来,人又不是他们杀的,是那条巨蟒!村子里那么多孩子,难道大人都去坐牢,那小孩子呢?”程富贵声音发沉。
我听着程富贵的话,明显更偏向于胡家村人。
突然感觉气不到一处来,又感觉悲哀无比。
扭头看向明沧,心虚得有些抬不起头。
都说蛇阴毒,可人一旦走向了阴暗,又何尝不比蛇毒。
明沧却慢慢走到我旁边,伸手拍了拍我肩膀。
沉声道:“那条巨蟒在胡家村闹什么事?”
我听着这才想起来,如果那条巨蟒闹的事情不大,胡家村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转头看着程富贵,他也只是摇头:“胡家村将这事捂得很紧,我不算是胡家村的人,所以不知道。可你爸回去了,应该没事。”
“也就是说,我爸回胡家村了。”我听着程富贵的话,沉吸了口气。
准备站起来:“多谢程爷爷告诉我这些。天晚了,我们就不留了,先回胡家村。”
可一起身,却发现明沧摁在我肩膀上的手并没有松。
有些奇怪的扭头看着明沧。
他嘴唇轻抿,朝我道:“走不了。”
“是啊,不能走了。”程富贵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摸了一杆水烟,咕咕的吸着:“胡清颐啊,我看你眉松,腰软,眼带媚态,身有蛇媚香,处子身被破了吧?而且不只一次了吧?”
我听着心头发紧,握着那张纸道:“你不是让我出去的吗?”
“那是你爷爷托梦,让我告诉你的。”程富贵吸着水烟,吐出来烟呛得我咳得不行。
外面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好像很沉重,又似乎有些尖悦。
还夹着呵呵的疯笑声……
“你怕是也怀了蛇胎。”程富贵哈着气,看着我道:“你爷爷让我给你看的,我也给你看了;让我告诉你的,我也告诉你了。可我不能让你离开!”
“你是没见到,胡家村那些由人生下来的恶蟒,吞食活物,咬伤人,有多厉害。你肚子里如果怀上了,怕是更麻烦。”程富贵放下水烟。
跟着几个和刚才丢棺材里一样的白色瓶子从外面窗户被拧开盖子丢了进来。
那里面流出来的,赫然就是浓浓的恶鸡蛋臭味的东西。
光是闻了一下,我就头脑发昏。
忙拉着明沧就往门口跑,可刚拉开门,就见门外站着一个浑身腐臭,腹部裂开,血水还在朝外滴着的人。
那裂开的地方,还有两条死去的细蟒挂在那里。
赫然就是刚才那棺材里的女人!
她这会抬着长满尸斑的脸,看着我们,张嘴滴着尸水,含糊不清发出尖厉的叫声:“呜个崽……”
说着,猛的抬手朝我们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