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戚昌东居然是要埋到胡家祖坟去的。
可那里多石无土，而且寸草不生，不是不适合葬人吗？
就这一耽搁，我爸已经将棺材盖掀开了。
那棺材里无数的蛇嘶涌而出，只是那和外面的野蛇不同，皮松肉厚，身形臃肿，明显就是养的蛇。
猛的想起，第一天在梅姑家的时候，戚昌东就从他车后备厢拿了一袋蛇来吓我。
那么多蛇，肯定不是用来吃的，难道都是用来给他陪葬了？
可也不对，那时他不知道自己要死吧？
我脑子一时有些混乱，而我爸似乎根本不怕蛇，伸手就从棺材里抓了个什么。
似乎是一件衣服，又好像是一张皮，又宽又松。
我爸飞快的缠在了手腕上转紧，转身就走。
我抬脚想追上去，可灵堂前面不是游动的蛇，就是倒地的人，根本就没法落脚。
转眼去看明沧，他却再次消失不见了。
而所有的蛇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空气中有着怒吼声：“胡岂易……胡岂易！”
那些大蛇瞬间就从围墙游窜了出去，可被引来的野蛇和从棺材里跑出来的那些肉蛇，暂时还没什么灵性，依旧在缠转着。
我看着满地乱窜的蛇和人都混在一起了，拿喷火器根本没用，连忙转手将那把二胡拿出来，用尽全力，都是满弓的拉扯着。
二胡声起，声声嘶杂，划破了夜空，那些还没开灵智的蛇，也开始退走。
人群中开始有人打电话报警，有人吓得大哭。
我顾不得什么，只是想顺着我爸跑的方向，追出去……
他根本就没有离开，既然来了戚家找东西，为什么不找我帮忙？
既然我这双蛇媚眼，总逃不脱那些蛟龙的，为什么不跟我一起面对？
拉着二胡跑出戚家的院门，外面一片漆黑，稻田里无数的蛇游动着，可我根本不知道我爸往哪个方向跑了。
抱着二胡，往左转了一下，又往右转了一下，我看着茫茫的夜色，突然感觉有点心慌。
也就在这时，里面又传来了尖叫声，跟着好像又有什么从旁边的围墙跳了出来，似乎是一个人。
那人手脚僵硬，却也不是蹦跳的，而是僵硬的抬脚，一步步的朝前走，每一步好像都将腿扯到最快，而且速度很快。
村路上的路灯闪过，那张脸已经支离破碎了，可穿着一身寿衣的，也就只有戚昌东了。
我看着他去的方向，赫然就是胡家村的方向。
他想葬到胡家祖坟里，应该也是去了那里吧？
我爸拿了那个东西，会不会也想去那？
我正想追上去，就听到梅姑声音清且沉的叫我：“胡清颐，先救人。”
她这一喊，我这才从一团混乱中清醒过来。
看了看消失在茫茫夜色中的戚昌东，我抱着二胡，咬了咬牙，还是转身回了院子。
还是救人要紧，等这边事情处理完了，再去胡家祖坟找他就是了。
院子里被蛇咬的不少，有的已经昏迷了，有的还捂着咬口大叫，还有的没有被咬，却吓得腿软裤湿的。
那三个法师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都被好几条蛇咬了，一个个搞得狼狈不堪。
梅姑这会倒是有条不紊的安排人先给他们扎住伤口，自己正拿针扎着一个昏迷人的膻中。
直接朝我道：“用你那把锉刀，先把伤口放毒血。”
旁边的人原本已经吓得失了神，可见梅姑沉稳的安排，也都缓了过来。
我将二胡收好，这才感觉一折腾，左手上的肉芽蛊掉了，这会痛得厉害。
不过看着那些被送过来，昏迷的人，还是握着锉刀，小心的划成十字形的口子，叫人戴了胶手套，将毒血挤出来，再扎好靠近心口处的血管。
处理蛇咬伤，我算是比较有经验了，又教了几个胆大的人帮着处理。
戚家也发动了车子，将严重的先送去医院。
只是这些被咬的，人数多，很多都是剧毒的蛇，有的混乱中，根本不知道是什么蛇咬的，怕是比较麻烦。。
我看过几个梅姑亲手施救的人，知道有些人是救不活了的，有些就算救活，被剧毒的蛇咬过后，身体多少也会落下病根。
怪的是，就我看着的情况，被咬的，似乎都是戚家人。
医院那边接手后，梅姑和我拿着生姜汁洗手，沉眼看着我道：“善恶到头终有报，戚家这些年风光，这些人多少帮着做了些恶事，也沾了不少光，被蛇咬上一口，也不算什么。”
我低嗯了一声，转眼看了看：“没有见到戚麟羽啊？”
好像从吃饭后，他就不见了，刚才这么乱，他居然一直没有露面。
还有他那个大哥，也一直没有见到，好像领头管事的，就是戚昌锋。
不过戚昌锋送那个被竹叶青咬的法师，先去医院，倒算逃过一劫。
梅姑只是轻笑：“戚家才是真的有意思呢。”
洗了手，戚昌锋得到消息，从医院又急急回来了。
可看到那开了的棺材时，脸色有些发黑。
直接朝我和梅姑走了过来：“多谢梅姑和胡小姐刚才出手救人，现在劳烦两位再陪同着，往胡家村那边走一趟吧。”
他脸色很难看，更甚至有些难言之隐。
我只是个跟班，也就跟在梅姑后边。
这次戚昌锋一个人开车，戚家其他人没有再跟过来了。
车子驶出戚家的范围，戚昌锋就直接开口道：“麟羽他舅舅家出了事情，他过去处理了。我安排了火葬场的车在那边等，等下找到尸体，直接拉去火葬场。”
我没想到戚昌锋偷偷下了这样的决定，心中莫名的松了一下。
要不然摆上七天，闹上七天，谁受得了啊！
可还是不解的道：“为什么要执意葬去胡家祖坟？”
戚昌锋听着，手转着方向，苦笑道：“麟羽不想从商，想走另一条路。”
想到戚夫人说化龙成蟒，我瞬间明白另一条跑是什么。
想到我爸卷走的那个东西，转眼看着梅姑轻声道：“九佬十八匠将那些蛟龙抓过来困在人皮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夺运势，造福地，成龙衣。”梅姑一字一句的看着我。
沉声道：“胡清颐，有些事情，不能刨根问底的。”
我听着她的话，想到戚昌东说我爸几十年前就给他一大叠粮票、布票，还有要集结这么散的九佬十八匠……
明显有个有财有势的人，在支持他们。
只是为什么突然就又放弃了？
而且是正好是我出生的那一年就断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