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柳化川将这些话说完，知道全部是事实，却也感觉有点荒唐。
扭头看了明沧一眼，又看了看柳化川，感觉有些心慌腿软。
只是晃了晃手机，照着山洞的路，慢慢朝外走。
柳化川虽说暂时没有再打算朝我下手，可他也是条蛇，还是沾染过人血的保家仙，他要做什么，并不是我能阻止的。
只是我才往外走两步，就听到柳化川声音夹着冷意，在我背后道：“胡清颐，胡家祖坟崩塌那一晚发生了很多事情。”
“比如柳月梦派车队进入胡家村，我没有参与那场龙衣争夺战，黑摩也没有进去参战，而是跟着戚昌锋占了他的身体。”柳化川声音有些发冷。
慢慢变得嗤笑：“我去找你的时候，没有见过柳月梦，也没有碰到黑摩，你说她们会不会在那茫茫的雾气中碰到了。”
我听到这里，有些不解的扭头看着柳化川：“你这是什么意思？她们碰到了，关我什么事？”
可一边明沧却脸色发沉，紧抿着唇，只是大步朝我走了过来：“既然看到了，就走吧。”
柳化川似乎根本就不怕明沧了，抬头看着我，那张阴柔的脸上带着一丝丝疯狂：“胡清颐，你去胡家村看看吧，挖出来不少这样的好东西呢，可送去了哪里，你知道吗？戚家那三个渗出血汗的孩子，有这么快好吗？”
柳化川似乎在暗示着什么，原先这边镇里，无论是胡家村、戚家，都是一团混乱。
可胡家祖坟那一晚，柳月梦现身，胡家村直接被埋了，戚家那些人瞬间好像沉浸了下来。
可我，却依旧留在了这里。
“走！”明沧一把揪住我的手，扯着我朝外走。
“明沧先生，你以半人半蛇之身，游走人世间，对于人性比我更了解。当年既然已经驱逐了黑摩，为什么现在又让她回到了你身边？”柳化川声音带着阴沉。
手伸到那塑料盆里，弹着水哗哗响：“明沧先生，特意带胡清颐来看这个，是在怕什么吗？想让胡清颐知道，我是一个同类相食，且吃人的妖怪？”
“就像当初我藏在楚湖的山洞里，你隔天就引雷崩了那个山洞。”柳化川声音嘶嘶的，说的话，也无比的阴森。
他说这些话，说前叫住的是明沧，可每句话，都是说给我听的。
明沧的身形越绷越紧，连扯着我的手，都开始轻轻发抖。
却只是冷哼一声：“柳化川，如果不是因为柳家，我早就杀了你了。”
“那你怎么不杀了我？”柳化川有恃无恐的呵呵低笑。
身形一转，下半身直接化成粗壮的白色蛇尾，拖着身体“哗”的一下，就游到了我们前面。
半低着头，看着我道：“是不是很惊奇，我是柳家的蛇呢。”
“嗯，很惊奇。”我朝他点了点头，对明沧低声道：“走吧。”
这确实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在北方的时候，黄、灰二仙娶我的时候，明沧就隐隐提过是柳月华暗中帮忙，要不然凭柳化川驱不动五仙。
在胡家村后山，柳化川见到柳月梦似乎很害怕，可从那之后，对我就越发的热情了起来。
柳化川没想到我居然这么淡定的接受了，阴柔的脸上闪过苦笑。
却慢慢退了回去：“明沧，其实我也不太能理解，人吃蛇，泡蛇酒，杀蛇打蛇，就是理所应当的。而蛇一旦沾染了人血，就再也修不成正果。”
声音有些萧条的道：“我要做饭了，就不留你们了。”
我听到“做饭”，眼前闪过那个婴儿般的人蛇娃娃，心头微微发紧。
“柳月华太过偏激，你自己要想清楚。”明沧拉着我的手一紧，沉声道：“柳化川，你姓柳是因为你是柳仙，与柳家没有多大的关系。”
跟着拉着我大步就朝外跨走，身后似乎传来柳化川呵呵的笑声。
明沧这次比来的时候更快，我只感觉身体一股失重感，跟着就又到了二楼拿东西的地方了。
只是腿还是有点软，我忙扶着墙站好，轻轻呼着气，想将心跳压下去。
明沧却慢慢松开了紧握着我手，沉声道：“那条人蛇娃娃，破了鳞，出土后也活不成了，如果他吃了，也就吃了吧。”
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沧突然会说这个，却还是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我在楼下等你。”明沧直接转身下楼了。
我看着明沧的后背，想到柳化川的那一堆话。
那一晚，如果黑摩碰到了柳月梦，可柳月梦知道黑摩拿了那片本命鳞，却没有对黑摩出手，那这后面的意味就有点深了。
我靠着墙，反手摸了摸后背脊椎窝。
那取鳞片的地方，已经结痂了，只是淡硬的皮痂，摸上去并不痛。
不过再来一次的话，我是不想了的。
想着陈婉清丈夫的事情有点诡异，这量尺寸再回来拿寿衣，好像有点麻烦，而且我晚上还要躺铁棺，还是一步到位的好。
我就又蹬蹬的跑下，想问下梅姑，能不能带两身差不多的寿衣，等下到了那里稍微改改尺寸就可以穿了。
尤其是那一身带泥的寿衣，怎么脱下来？
难道我还要负责脱？负责穿？
梅姑到现在，也没说教我怎么收殓啊，或是穿寿衣要怎么穿之类的。
这个师父真的是不太负责啊！
可等我跑到楼下的时候，就见明沧坐在二人凳上，抱着二胡，似乎又在擦着松香保养。
陈婉清眉目弯弯的站在一边，看着明沧，眉尖那颗红痣，这会已经红得宛如一点鲜血。
她脸色倒是没变，但好像低声和明沧说着什么。
见我下来，她又忙转眼看着我：“要走了吗？”
“我拿两身寿衣过去备用，等开棺后，看了你老公的尺寸，也不用跑回来再重新换。”我朝她笑了笑。
转身就准备去找梅姑，就听到陈婉清道：“既然要重新换寿衣，他一身都是泥。你可不可以帮他擦擦身子，我不想他一身脏污的躺在下面。”
她说得情深意切，连声音都变得微微发哑。
眼中已经眼泪滚滚的，和眉尖那颗红痣一样，要落不落，看得人心头发软。
我瞥眼看着她，想着这重新收殓是不是在梅姑的业务范围内。
“收殓的钱，我会出的，你可以另算。”陈婉清似乎生怕我拒绝，忙哽咽的道：“只要让他走得安心，多少钱都没关系。”
我眨了眨眼，瞥了一眼旁边的明沧。
突然感觉陈婉清的公婆，不原谅她，或许也是有原因的。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明沧却突然开口，将二胡收好。
冷声道：“你想他走得安心，走得干干净净，不再纠缠你。你自己帮他擦身，帮他穿好寿衣，岂不是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