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眼看到老太太不在箱子里，却听到她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也感觉有点奇怪。
却不敢靠太近，慢慢的往后退了退。
眼睛依旧看着空箱子里的黑衣服，无论是换角度看，还是转过光线，都没有见到人。
就在我好奇的时候，就听到阿三的声音从外面桃林传来：“她在这里！”
顾华和秦琴也连忙闻声跑过去看，我瞥了一眼顶着二胡，笔直站在窗外的明沧，瞥了一眼箱子，也跟着跑了出去。
等到的时候，却发现大家都不敢靠近。
只见顾老太腹部朝上，可四脚却和蜘蛛一样倒扭着，头都翻转到后腰了，头顶都紧贴着背，正以这诡异的姿势，靠着四肢挪动，围着老枝转悠着。
双手还在那树底的土堆上扒拉着，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喉咙更是和卡着痰一样，发出咯咯的声音。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从箱子里跑到这里来的，更怪的是，刚才箱子里还有她的声音。
但她这样子，实在是太瘆人了，连顾大舅看着都有点害怕，更不用说阿三他们了，都生怕顾老太突然扑过去，全部都缩在一棵桃树后面。
就在我过来的时候，顾大舅连忙朝我道：“胡小姐，你快来，把她拉回来。”
可这会顾老太跟只在老树下刨食的虫子一样，不停的抓挠着，配着喉咙咕咕的响声，以及她这姿势，连我都有点瘆。
不过随着那老太太的抓挠着，那桃树下面堆着的土包好像有什么花白的东西出来了。
跟着那东西里面，里面还有什么蠕动着。
我壮着胆子，让顾大舅推开，捏着锉刀上前。
只见那被顾老太刨出来的土里，就好像被刨到蛇窝一样，全是软软的蛇卵，因为埋在土下，还有的蛇卵被土压着，看上去好像软绵绵的，一动就要破开了。
顾老太却还在抓刨着土，随着土一点点的掀开，那些蛇卵里好像有什么在蠕动。
看那样子，好像要孵出小蛇来了。
可顾老太却还跟只刨食的，母鸡一般，不知道疲倦的刨着。
眼看她的指尖划过一层蛇卵上面，我将量蛟尺还给了梅姑，看顾老太这样，动锉刀是不行的了。
只得从背包里翻转出一件寿衣，握在手里扯着试了试，趁着顾老太转过身，飞快的将寿衣长褂在手里打了个虚圈，直接套在顾老太脖子上。
也不用打锁蛟结，直接转了个圈，直接拖着她下巴，将她从桃树下拉出来。
可就这样，顾老太还力气很大，脖子被套着一拉，头往前一昂，她张嘴就吐着舌头，朝我嘿嘿的笑，露着嘴里残缺不全的几颗牙齿。
那双眼睛更是直接就翻着白，还不停的跳动着。
就好像我拖着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那种能翻眼的洋娃娃，晃动太大，娃娃眼眶里的眼睛，晃得都能听到响的那种。
她这模样太瘆人，吓得连见过鬼的秦琴都尖叫了一声，顾华连忙将她搂在怀里。
我也不敢耽搁，将寿衣两头往上一撩，将她的脸罩上。
任由她四肢翻转，拉到一棵长得高的桃树干上，直接扯着她脖子，往桃树上一绑，再用寿衣两条袖子绕过胸前，将她靠背绑在树干上。
或许是后背靠住了桃树，等我将她绑好，顾老太喉咙咯咯作响，吐出一口鸡蛋大小的浓痰。
扭头看着我，却还伸手想来抓我，嘴里发出尖锐的惨叫声。
声音含糊不清，也不知道叫的是什么。
我看她这样，就知道神智不清。
从背包里拿出针，对着她伸过来的手就扎了下去。
十指连心，顾老太痛得惨叫一声，喉咙里只有呼呼作响的声音了。
“胡小姐，你轻点，轻点……”顾大舅满眼的紧张，还瞥着我绑在顾老太脖子上的寿衣：“这要不就松松？别勒岔气了。”
我转眼看着顾大舅，总感觉他对顾老太这个奶奶有点奇怪。
说好吧，也不见得多好；可却又好像很关心顾老太的生死。
只是转眼朝着后面看去，发现明沧居然没有跟上来。
“你去看下明沧先生吧。”我朝顾大舅挥了挥手，见他去松绑着的寿衣。
有些无奈的道：“这寿衣这么大一团，勒不住脖子的。”
顾大舅这才想起来明沧这位高人，立马招呼着顾华一起去：“你妈介绍来的，你也一起去看看。”
秦琴这会也是真被吓到了，不敢一个人留在这里，看了我两眼，连忙和顾华走了。
我看了一眼还守在旁边的阿三：“你去打杯水来吧，老太太也折腾得够呛了。”
阿三正是叛逆的时候，因为顾老太的事情接连被骂了两次，有点烦躁的瞪了被绑在桃树上的顾老太一眼，转身就朝屋子里走去了。
等阿三走了，我将针管里的细针夹在指缝里，然后转到顾老太身边的桃树下面。
拿锉刀一层层的拨拉着，顾老太几次想挣扎，我直接就是一根细针扎过去。
锉刀没拨拉多久，就见这桃树下面，依旧是一窝灰白的蛇卵，在土灰下面埋着，软软的一窝。
顾老太看到蛇卵，喉咙里立马咯咯的响。
我拿锉刀小心的挑了一枚，递到顾老太嘴边：“这些都是从胡家村拿来的吧？”
这里有几百棵桃树，从红布林子里，每棵桃树下面都埋着蛇卵，这得多少蛇卵。
除了胡家村，没哪个地方能供应这么多蛇卵了。
胡家村全村化蛇，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胡老三更甚至在我回镇的那一天，将两个孙子送走了……
明显早有准备！
顾老太盯着我锉刀上的蛇卵，喉咙里咯咯作响，伸着脖子作势要来吞。
我将锉刀一晃，就朝她道：“说说你七八岁那年的事情吧？就是当年你见到胡家祖坟开挖，碰到了什么事情？”
我算过了，顾老太就算一百岁，她七八岁的时候，也过了民国三年胡莫闻造明沧那把二胡的时候。
可胡莫闻是我太爷爷，如果顾老太七八岁的时候，胡家挖祖坟，葬的只可能是我那个太爷爷胡莫闻了。
那她能看到什么古怪的事情？这么害怕，到现在都记得，而且告诉了顾校长？
顾老太听到七八岁，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原本跟着蛇卵转的双眼，立马发直的看着我，喃喃的道：“胡家祖坟……”
我见她眯眼，心头直接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沉眼看着她。
眼睛眯了眯，尽量让自己脸色缓和，朝顾老太道：“对，胡家祖坟……”
我没试过用蛇媚眼来媚人，可这会顾老太直愣愣的看着我，眼睛好像跟着我眼珠转动。
喃喃的道：“胡家祖坟里有怪物……一个没有皮，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舌头的怪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