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梦和林静刻意在双方都在的时候，说柳林夜的事情，理由确实很充足。
毕竟柳家、林家在柳林夜这件事情上，就算为了困住相柳恶魂，做的这些事情，我光是听听，也依旧感觉罪大恶极。
三代仇恨，加上从出生就开始的逼困，她怎么会不恨九佬的人。
我泡在药水池中，光是想着林娆带着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被困在地底深洞，靠着青苔雨露，这样存活了四年，就有点心悸。
更何况，她们还要避开柳、林两家想将她们诱出去的诱惑，更是要避开下面蛟龙，时时讨好。
我想到这里，突然感觉身体这种被明沧凌虐的痛意，相对于柳林夜那种无尽的煎熬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了。
柳月梦和林静好像也沉浸在那件事情中，没有再主动说。
空气中尽是林静倒入浴缸的药水味，夹着一些血腥的味道。
柳月梦往林静身上那种薄衫画符用的颜料而好像就是血，估计是林静所说的鸽子血吧。
我轻吸了几口气，知道事情的重点还没有来。
从柳月梦和林静有条不紊的从柳林夜的祖母开始说，就知道这个故事的版本，她们在一起讨论过很多遍了。
要不然也不会同时说，却又完全吻合的。
就算是一件普通的事情，在两个普通人眼中，也会有细微的出入。
而这件事情，本身就历经三代，且事情涉及人伦、道德、天道，以林静和柳月梦这样两个极端的性格，却依旧有着相同的观点，肯定是一起串过的。
这会柳月梦已经将林静背面的符箓画好了，转到前面。
我这才发现柳月梦用的笔是特制的，好像一画，就透过那件水湿贴身的薄衫，那毛笔之上好像有着什么多细刺。
那些细刺随着毛笔划过后，就扎进了林静体内，然后再慢慢染出血来。
因为刺很细，比仙人掌的毛刺更细，就像毛毛虫上面的细毛。
所以扎进去后，过了好一会，才慢慢渗出血水来。
所以我一直没有发现，以为就是柳月梦沾着颜料的颜色。
而林静也不像看上去那样淡定，任由柳月梦画，脚趾紧抠着地面，连脚指甲盖都一片惨白，可靠肉的月牙那里却又因为太过用力紧绷而充血变成了紫色。
镜魔在我眼中，将这些细节，随着我眼睛的转过，映入我脑中。
还在我脑中咂舌道：“这沾的不是颜料，而是那种细针。好像是铁针。”
它说着，将柳月梦沾的颜料给我看，里面尽是那种剪碎了头发一样的细碎发着铁光的东西。
可柳月梦好像画到了什么咯痒的部份，林静低低的吸着气，却又脸带媚笑：“你小心着点，虽然是个女的，可有些地方，你别乱画啊！”
柳月梦手里的毛笔好像轻轻一用力，林静立马低呲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反倒是瞪了我一眼：“你怎么不问后面是怎么回事了？”
我靠着浴缸，看着林静一张煞白发青的脸，沉声道：“你想让我看到三生？是想知道蛇媚眼是从哪里来的，也就是说蛇媚眼是从柳林夜那一代开始的？和林家有关？”
林静轻嗯了一声，抬眼看着柳月梦道：“从柳林夜之后，柳家每代都出现蛇媚眼，却没有善终的，而且……”
她说到这里，瞥眼看了柳月梦一眼：“有的一出生就带着记忆，更甚至连地府轮回都入不了，直接投生在上一代的蛇媚眼腹中。”
我突然感觉到了什么，转眼看着柳月梦：“柳家主能看三生，那记得最前先那一生是什么人吗？”
也就是说，这蛇媚眼听起来很厉害，媚人媚眼，其实对于蛇媚眼本身而言，却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谁愿意一直带着前世的仇恨，或者说前前世的仇恨。
从画符箓开始，都没有分过神的柳月梦顿笔，沉眼看了看我，那眼中依旧带着恨意，以及一种说不出，道不名的情绪。
我发现，终究是我们小看柳月梦了。
从一开始苗七娘她刻意引导，到后面柳月梦自己一次次的表现出，她中意明沧，所以恨我。
让我也以为她是因为喜欢明沧，这种男女爱恨，让她对我带着恨意。
可事关三世的生死，柳月梦本身就是注重事业的人，怎么可能就只关注于男女情爱。
我对上她的眼睛，嗤笑了一声：“柳家主不想说自己能记到的最前一世是什么，其实也没关系。继续说柳林夜在柳家困住相柳恶魂后面的事情吧！”
柳月梦握着毛笔的手，好像“咔咔”作响。
那是一只上好的湘竹笔管，似乎在她手里只要再用力一点，就要被捏破了。
林静好像被那些细针扎到了，闷哼了一声：“柳月梦！”
可柳月梦手指一松，直接拉了一笔。
林静痛得咝咝吸气，呵笑道：“你自己纹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吧？”
柳月梦没有吭声，只是依旧转手沾着那细针。
我看着她们的动作，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开口柳林夜后来在柳家做了什么，让明沧这么恨她，让林静认为她在十八层地狱来回十八遍……
而且她们从头说那么多，几乎也相当于顾左右而言它。
看样子，就算是到现在，她们依旧在避开柳林夜，或者说恐惧柳林夜做了什么，让九佬几乎全部绝后。
柳月梦和林静更甚至好像突然专心，只顾着那纹身的符箓了。
我瞥了林静一眼，轻笑道：“这样算下来，林静你和柳林夜是表姐妹咯？”
天巫族出事，是明末，可林静已经活了两百多岁。
清朝总共还不到三百年，也就是说，当年从林静的爷爷，到她爸，困住相柳恶魂也就是几十年。
反倒是林静困相柳恶魂，困了整整两百多年？
是因为柳林夜做的事情吧，让她们一个人困相柳恶魂的时间变长了！
我瞥眼看着林静本就紧绷的身体，好像瞬间松了下来……
不对！
可能说是泄气了！
当下沉笑道：“如果林总不想说的话，那你和柳家主说的那些，相当于前情提要。”
“现在明沧拿着皮回去，让柳容春完全恢复人形，到时两位让柳容春解了那封三世的封印，我再自己看就是了。”我话一出，柳月梦和林静好像同时都紧绷了起来。
可跟着浴室中居然传来了明沧的声音：“她们不敢说，我来说吧。这一切仇恨其实是在柳林夜困住相柳恶魂二十年以后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