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沧心狠,我一直都是知道的。
他对于柳林夜,一直带着一股不一样的恨意。
但我以为,他至少对林静和柳月梦多少有点战友情的。
没想到,他最终看着她们就这样死在了面前,无动于衷。
明沧没有开口回答我,而是直接将那烧得通红的镇蛇印,滋的一声烙在了我后背。
通红的烙铁直接烙到了后背肩甲骨那里,先是一种灼热的刺痛。
我本能的挣扎着,可跟着那种灼痛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因为那种将我从沉睡中唤醒的冰冷的刺痛感,瞬间涌入。
我只来得急闷哼了一声,连尖叫都还没有,就又痛得晕了过去。
晕前,只感觉那好像有什么和胸前膻中的贯穿了。
好像整个胸膛都空荡荡的,夹着冰冷的寒风。
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躺在一张干净发白的床上。
旁边依旧一个人都没有,只有镜魔在我脑中哎哎的叹气。
跟着将我晕过的景象在我脑中过了一遍。
明沧在我晕后,似乎确定了镇蛇印在我前胸后背都印得挺好的,这才解开钢丝弦,将我抱了了出来。
也是他帮我换了衣服,让我躺在这张床上。
也就是说,我依旧在柳家基地。
我坐起来,扯开领口的衣服看了一眼,果然膻中的位置,有着一个小小的红印。
但是那些蛇好像没有再往里钻了,而是像伤疤好之后增生的那种息肉一样,贴合在我皮上。
我伸手摸了摸,一碰就灼热的刺痛感。
反手想去摸后背,就听到镜魔幽幽的道:“这房间里,有很多东西,你没感觉吗?”
我反着的手,正摸到了那后背的镇蛇印,一碰就好像针扎火烧般的痛。
听着镜魔的话,抬头看了一眼,环顾了一下,在镜魔的引导下,就看到了床左手边的窗户边上,有着一个落地的衣架。
那件蛇骨嫁衣完好的挂在衣架上,这次里面还有我爸给我的那件去鳞蛇皮制作的里衣。
在衣架旁边的角柜上,放着那装着千目喜帕的盒子,在嫁衣的下方,放着的就是那双灵蛇缠玉足的鞋子。
那面古铜镜也完好的放在那角柜边上。
就在我疑惑的时候,就听到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跟着就是呵呵的笑声,这笑声宛如魔音灌耳,却无比的熟悉。
我以前很反感这笑声,更甚至想过,杀掉疯神婆,会怎么样。
可现在听到她的笑声,内心却再也没有什么波澜了。
所以该我做的事情,明沧他一个都不会让我少做的。
我起身下床,连鞋都没有穿,直接光着脚,拉开了房门。
疯神婆居然一扫原先邋遢的模样,头发明显梳理过了,衣服也换成了柳家这些工作人员的那种衣服。
旁边站着的,却是刘涉尘,他脸上带着微微的悲凉和无奈,朝我沉声道:“家主遗命,让我们带她进来。”
“蛇媚子大喜之日到了,恭喜恭喜!”疯神婆从怀里掏出一把梳子,朝我道:“我来给蛇媚子梳头,今夜大喜,嫁与蛟龙成婚,这是最后一份纳喜了。”
那梳子初看好像很普通,细看的话,好像是什么的肋骨。
可我也没有什么好想的了,反正这些东西,没有一个阳间的,全部都阴森森的。
我看着疯神婆手里的梳子,反手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这才发现不知道多久没有剪头发了,一直留着的短发,居然也及肩了。
侧了侧身子,让疯神婆进屋,朝刘涉尘道:“我想见明沧,让他过来一趟。还有……”
我想说我爸的,可想了想,不知道为什么,眨了眨眼,轻声道:“胡岂易。”
刘涉尘目光闪烁,却还是点了点头:“好。”
疯神婆一进房间,十分夸张的自来熟,立马拉着我的手腕,把我扯着梳妆台前坐好,捧着我的脸,对着镜子:“哟哦,这张脸,眼见着慢慢的都变憔悴了。你别想这么多,嫁蛟龙啊,其实挺好的,谁不想嫁龙啊。”
我转眼看了看,如果不是疯神婆摁着我坐下来,我都没发现这房间里还有一张这么精致的梳妆台。
不过听着疯神婆的话,我还是有点失笑了。
脑中闪过蛟龙洞的情况,谁都乐意嫁蛟龙啊,可那是人中龙凤的龙,不是那种狰狞恐怖的真蛟龙,更不是蛟龙洞那种一直没有露面,诡异得只要进去的人都变成傀儡的蛟龙。
不过疯神婆疯疯癫癫的,我也没有办法和她争辩,就任由她捧着我的脸,摆正着对着镜子。
然后拿着梳子在我头上一通梳,我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头发也发着麻,反正任由她梳扯着,就算掉了头发,也不过是微微的痛意。
相对而言,还没有前胸后背镇蛇印那种隐隐作痛的痛感强。
疯神婆一边梳,一边喃喃的说着一些吉利的话。
我只是看着镜中的自己,半点都看不出身体里困着七缕相柳恶魂,好像什么反应都没有,也没有林静和1号那种有蛇头从脖子两侧冲出来的感觉。
内心也无比的平静,好像根本就不存在那几缕相柳恶魂,似乎就是我自己。
好像那个明沧和镜魔嘴里,借助柳容春和柳林夜的能力,和相柳恶魂嘶咬的,将它们吞噬进入自己体内的根本就不是我。
疯神婆扯掉了不知道多少头发,还夸张的将头发放在桌上:“蛇妹子啊,你这多久没有洗头啊,头发里怎么还有泥啊,砂啊的。哎,我们成婚啊,也在干干净净的,婚前还是得洗洗。”
她那把骨梳拿到我面前,上面已经缠满了落发,头发里还真的夹着成块的泥砂。
我不由的有点无奈,明沧帮我换了衣服,帮我烙了镇蛇印,却没想着帮我洗个头发什么的。
这会身体痛得厉害,我也没有感觉多脏多难受。
“你这头发也落得太厉害了,梳完好像都没了,贴着头发就一点点。怎么还有的地方,一揪揪的没了呢,露着头皮好难看啊。”疯神婆嘴又碎又毒。
我看着镜中,她那张苍老蜡黄的脸,突然还有点失笑。
不知道蛟龙洞里的那个存在,是怎么找到她来当媒婆的。
这种情况下,她还关心我掉头发,关心我头皮被扯掉了!
正看着,就见门开了,明沧依旧一身黑袍,站在门口。
声音清正的道:“我带她去洗澡吧。”
他语气中,好像洗个衣服一样简单。
疯神婆也欢天喜地的拍手:“好呢,反正你们俩什么没见过啊,明沧先生得帮蛇媚子洗干净点。”
我心里冷嗤一声,所以这种关系,还别说蛟龙洞的蛟龙不知道,连疯神婆都知道了。
苦笑着从梳妆台站起来,我径直走向明沧:“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