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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做小贩发家致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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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爸在重病卧床四五个月后,终于走完他那不幸而又磨难重重的一生了。

    而我则是还在昨天就从跟我颇为相熟的一个在阎罗殿值班的朋友那里听说了我爸今天阳寿已尽,要来阴间报道的事情了。且我也是才刚一听说了这个情况就跟我那早就来阴间和我一起待了几十年的爷爷奶奶讲了,所以在下午五点多,我就求了那个专门到阳世间缉拿或引领亡魂的熟人,让我跟着他一起来到了望乡台附近等着我爸的亡魂前来报道。

    等了约莫半个多时辰,就看见我爸那孤零零的亡魂走进了幽冥界的大门。随着我爸的离世,知道我们家那段真实的历史和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的人也基本没有了。而关于这些往事和问题,和我在阴间待了几十年的爷爷奶奶也极少会跟我提及,兴许是不想再去回忆前世那段苦不堪言的过往吧!所以关于我们家的很多过往,我是直到今日才从我爸嘴里听说的。

    实际上我们家后来被定为地主的成分是一点都不冤的,因为在一九五零年以前,我家真的就是很多好吃懒做的穷鬼和二流子们所说的地主老财。甚至于我爷爷也的确是真的在架强山上干过几次“土匪”的。至于为何会去做土匪,我自然会讲给各位看官听的。

    而在我爷爷还很小的时候,我们家也的确只是靠栽种着属于自己的两三分水田,五六分山地,多数时候得去帮村里的两三家老地主打长工,勉强活着的老农民。

    直到我爷爷快有四岁了,我爷他爸看着日子实在艰难,不但要养活他爹娘,还要养活媳妇和一儿一女,依靠着帮长工和栽种那点少得可怜的土地,真不是办法。于是就开始琢磨着去做点小本生意。

    刚开始的时候,没什么本钱,我爷他爸就只是用可怜的几个铜钱在本村收点农民自己晒的山药片(红薯片)芋头片(洋芋片)和他们家自己用碓窝舂出来的干糍粑片走着路拿到离他们村有个五六里远的六溪镇上去卖卖,赚点微薄的差价;慢慢的攒下了几个大洋之后,这才开始学着其他那些小商小贩也到就近的山村里,比如什么鸡窝村,土官田村,放马沟村和摆衣寨收购点山民挖来的草草药和山里割来的土蜂蜜,以及树丛草棵上捡拾来的干蛇皮(蛇蜕)拿到河川县城或是拿到更远些的玉溪县(元代称为新兴州)和河西县的乡镇街子上去售卖;也正是自个瞎闯乱钻地学着做生意贴补家用的时日里,我爷他爸逐渐感同身受的意识到了知识的重要性,以及明白了一个家庭要想富贵和发展壮大,还是必须得读书。

    于是在我爷爷五岁的时候,就咬牙把他送到了村里一个光绪年间的举人老太爷所办的私塾里念起了书,两年后又把我爷他妹妹也送去了私塾念了一两年,认识了些字,读会了女儿经,三字经。

    让女儿认了些字,学了点三从四德之后,就跟好多封建愚昧的老夫子一样,骨子里也认定了那条女人无才便是德的陈规陋习的我爷他爸就没再让我爷爷他妹子去接着上学了,只是让我爷爷继续去与我们家居住的中阳村相隔二三里远的六十亩村读了高级小学,然后又去六溪镇读了中学,读完中学后,又去河川县城读了高中,读到高二的时候,县城里闹起了革命党,于是害怕我爷爷也跟会着那些一点不怕死,也不顾及家人的热血和进步学生去闹什么革命的我爷他爸就再不让我爷爷去接着上学了,把他叫了回来跟着他一块学做生意,此时我爷他爸已经在六溪镇上租了个小一点的铺面,搞起了杂货店了,主要还是经营山货和简单的土杂。

    我爷爷学了一两年后,就呈现出了做生意的天赋和头脑,不但把一个小小的土杂店经管经营得顺顺当当,像模像样,且还显得比其他几家土杂店更加红火不说,还说服了他爹开辟新的经营渠道,进行多货物经营,多去相对要发达一点的昆明城和玉溪县进货和多学学看看那些大店铺是如何经营。被游说的多了,我爷他爸也就决定让儿子尝试尝试看看。

    在望着儿子单独做成功了几桩布匹粮油和铁器铁货,以及茶叶,红糖,白砂糖的生意之后,渐渐地就对儿子更发放心了。慢慢的也就把经营全放到了儿子手里,于是我爷爷的劲头就更足了,不但在六溪镇街上重新租了三间大铺面,还请了五六个伙计。仅是三四年时间,我们家就不但盖起了青砖碧瓦前三后四的大院子,置了不少好木料做的家具,还置下了不少田产,据我爸说,那时他们家光是好田好地就有一百八十多亩,常年四季专门帮他们家做农活的长工也有十多二十个。

    而我爷爷也是在长期来回于河川县与河西县之间跑生意的时候认识的我奶奶,我奶奶家也不简单,他爸和他哥也是靠着做生意发了家致了富的,在后来我们家搬迁过去的那个大黑石头村里也是大户人家。

    我爷认识我奶奶的过程是这样的,一九三二年的某天,我爷爷带着两个伙计去给河西县麓湖镇和海通城里的两家店铺送货,先是给麓湖镇街上的一家杂货店送完山货,茶叶之后,又赶着马车去相隔十八九里的海通城(也就是河西县城)里头的一家酒肆给人家送晒干了的银鱼和孤山湖边的渔民当天早上刚从湖里捕上来的抗浪鱼。送完货,我爷爷就喊两个伙计去集市上吃小吃,本来他是想带两个伙计去吃煮旺子(血旺),炒猪肝和油炸豌豆粉的,可却在刚进集市入口处时,便被一个美丽的身影给网住了脚步。光是从侧影看,那个身穿一套月蓝色时髦女中学生服装的女孩就令人觉着是那么的俊俏,不仅脸蛋光洁如玉,那肤色更是恰如凝脂,虽说个子不算多么高挑,但整体望上去却显得身姿绰约,优美异常。

    一颗心当即就被吸牢了的我爷爷就决定带伙计在那个美丽少女坐着的凉粉摊上吃米凉粉。坐定后,先给两个伙计各自要了一碗米凉粉,然后又拿了几块银币给其中一个伙计,让他去近旁的摊子上买了一份炒肝,两份旺子,一盘油炸豌豆粉,额外再打五两酒。刚吃喝了一会儿,我爷爷眼看那位美丽姑娘和她一起的女伴吃完凉粉就要起身离开了,于是就赶忙起身尾随而去,一直尾随了好远,生怕此生就会与这个姑娘失之交臂的我爷爷就鼓足了勇气,冒失失地抢上前去拦住了这姑娘和她那个女伴的去路。

    当时约着她堂姐来赶集,想买点绸缎和买一两样银首饰的我奶奶的确是被这个冒失鬼给吓倒了。还以为是哪个醉鬼或孟浪子弟,要么是流氓地痞想对她二人行什么不轨之举呢!幸好我那个虽然长得不仅一点都不白净,黝黑得就像块碳,但却口巧舌灵的爷爷脑子转得快,三言两语就让我奶奶和她堂姐放下了提防戒备。还对这个文明有礼貌,且看打扮也算得是富庶子弟的小伙子有了些许好感,就那样驻足谈了几句后,我奶奶答应了我爷爷下一个赶集日再会的恳求,她堂姐也说好到时会陪她来赴约。

    半年后,我爷爷就叫着他爹娘和一个媒婆前来找我奶奶他爹提亲了,两家都是大户,堪算是真正的门当户对,所以很快就结成了姻亲,定下了这门亲事,并约定七月后的一个黄道吉日让我爷爷家前去迎亲。

    成亲一年后,我奶奶就给我爷爷生了个儿子,三七年又生了我爸,一九三八年底生的我三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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