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宸怔了怔，无奈地笑了笑，“睡觉吧。我也困了。”
“好。”
等到白宸离开，我独自坐在床上，忽然间想起来许多事情。是啊，我曾经也叫过风灵的名字。我与阿狸相识，就是这个名字。
那是我作为人类的名字。
我还有过人类的亲人，只是不知道为何，想起那些事情，却犹如黄粱一梦似的，好像我只是看着自己的躯壳去经历那一切，并没有任何切身的体会。
为什么，会这样呢？
次日的大早，我是被外面闹哄哄的声音吵醒的。
我打开门出去，正看见来凤慌慌张张地往外跑。
我拉住她，“来凤姐，外头怎么了？”
“唉，昨夜不知道是谁，闯了灵台，惊扰了神灵，现在巫师要把那个人揪出来！”
我“哦”了一声。
昨夜那个人，是我，以及白宸。
“对了，你们，你们估计也要去接受检查，可，可千万别说漏嘴了呀，记住啊，你们是我们家远房亲戚，是我妈表舅家的孩子。”
“好的，我知道了。”
来凤又叮嘱了几句，匆匆忙忙出门了。
“吱呀”一声，隔壁的门打开，白宸走出来，看着我，“凤灵，他们？”
我抬了下手，示意白宸别说了。
我走出去，看见外头许多人都往村长家跑，那里有个很大的高台，据村民说是村里开会用的。
这会儿，人群陆陆续续地聚集在高台附近，等待着巫师的审查。
“这巫师还挺有威信！”白宸讽刺了句。
我叹了口气，“鸟为食亡，人为财死。巫师的到来，改变了观云村的贫困处境，他们自然对巫师十分信赖。”
“那我们怎么办？要不要过去？”
“去，不去的话只怕更会被怀疑。见机行事。”
我和白宸也跟着村民走了过去。
不多时，高台之下便聚满了人。
那巫师端坐在台子上，边上站着好几个弟子。
巫师起身，转头对着村长含笑施礼，“劳烦大哥了。”
“不麻烦不麻烦，应该的应该的。”村长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我打量了下周围的村民，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表现得很自然，一点都不觉得巫师这么大张旗鼓地排查整村里人有何不妥。
这些人，看来都是拿巫师当财神爷看了！
过了会儿，有弟子从外面跑上去，附耳对巫师说了句什么。大概是告诉他人都齐了。
于是，巫师装模作样地站起来，环顾台下一周，朗声道：“昨天夜里，不知道是谁，误闯入了灵台，冲撞了神灵，现如今，需要那个人在灵台跪拜一日，以安抚神灵。那个人，若是自己站出来，也就没什么大事。可，如果非要带累他人，只怕神灵就要降罪，咱们村的好日子就会受影响了。”
他说的时候，村民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那些弟子们都神情肃穆地往人群打量。
很快，有个人指着我和白宸大喊：“师父，这两个人面生得很！”
他这声叫唤，立刻吸引了许多人对我们注意起来。
巫师转过头，朝着我们慢慢走近。
翠婶忙站出来，堆着笑说，“这，这是我们家的亲戚，是我表舅家的两个小孩子。”
“翠婶啊，你那表舅不是早死了吗？”
“我表舅死了，难道我就没有表侄儿吗？这是我表侄儿的孩子，他们又不是老光棍！”翠婶生气地对那人道，引得人群一阵哄笑。
巫师一言不发的，走到了我们的面前，看看我再看看白宸。
我给了白宸一个眼神，示意他情况不对就跑。
“两位客人，是打哪儿来了？”巫师含笑问。
我照着翠婶的交代回答了。
那巫师沉默着没说话，对边上的弟子招了招手。弟子点了点头，拿来一个很大的镜子。
“客人，既然如此，还请照一照灵镜。咱们自然就知分晓了。”
巫师做了个“请”的姿势。
昨天夜里那一番动静，巫师认定不是普通人所为，他这面镜子只怕是类似照妖镜之类的法器。
我开了天眼扫了扫，果然，镜子上隐隐有黑气。
这镜子照不得！
我悄悄对白宸摇了下头。
看来，是免不了一场打斗了。
我叹口气，和白宸做好了迎战准备。
外头忽然传来一个老妇人的声音，“巫师大人！何必这么大阵仗了！”
人群又是一阵骚动，一位老妇人杵着拐走进来。
这妇人面容和蔼可亲，虽然满头银发，但精神状态极佳。巫师见了她，愣了下，换上十分尊敬的神色。
“哟，是李婆婆啊，您老回来了？”
“嗯。”
李婆婆走过来，看着我，微微一笑。
我认出她来了，子女保护神床母。
“他们是我最尊贵的朋友，巫师大人是要做什么呢？”床母轻声问道。
巫师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五分钟后，我们跟着床母到了一处僻静的场所。
“老身拜见主君娘娘！”
她后退一步，十分恭敬地对我行礼。
我见到床母，有些高兴，也有些失望。她看起来不是引导我来观云村的老道姑。
客套话后，我便问她，为什么会留在观云村。
床母长叹一口气，“我与那丫头有缘分。”
大丫生在七月半，一出生又不会哭，人人都说是鬼转世，活下来也是祸害，就把她扔在了坟地，可巧，床母路过此处见到了，小小的孩子也不哭闹，就那么眼睛澄明地看着她。
床母动了恻隐之心。
她抱起孩子，正与来找孙女的冯婆婆撞上。
冯婆婆觉察床母非普通人，床母就此收了大丫为徒，常来看她。
“原来如此。”我点了下头，又问，“那，请问婆婆，你跟灵台的巫师相熟吗？那巫师，我看着也只是个普通人！”
“我不认识他。娘娘，您的眼睛肯定不会看错，那人，确实只是个寻常凡人。”
“他一介凡人，也没什么特殊之处，怎么成为了这观云村的巫师呢？而且，那灵台，实在是古怪。”
我说完话，白宸也跟着补充道，“对，昨天我也去了灵台，那个地方诡异得很，里面肯定有妖邪！”
床母半天没说话，只是看着我，又看了眼白宸，一个劲叹气。
“唉……”
她顿了顿，略带迟疑地开口，“主君娘娘，那所谓的巫师不过是个没用的傀儡，灵台的幕后之人，是，是赵婆婆啊……”
“赵婆婆？赵婆婆是谁？”
面对我的疑惑，床母显得更加迷惑，“娘娘，您，您不记得赵婆婆了？”
“跟我很熟的啊？”我扭头看着白宸，白宸好像明白了，沉默着不吭声。
“主君娘娘。”床母道，“那，赵婆婆，她，她是桃园神君与你一同在下界历劫时的母亲啊……”
桃园神君？
我记起来了，那是魔君曾在神界的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