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姜似乎并没有发现予怀脸上的异常，担忧地跑了过去，似乎在为自己“手滑”而感到愧疚：“予怀，没事吧？”
予怀不自在地看着姜姜，含糊道：“没……没事的，小姐。”
姜姜这才松了口气，回过头来看着渺渺，疑惑道：“点心有毒？”
渺渺还沉浸在刚才的小风波之中，一时没听到姜姜说了句什么，待她反应过来时，姜姜已经说完了，站在一旁疑惑地看着自己。
“啊？嗯？”
姜姜不厌其烦地又问了一遍：“你为何说点心有毒？方才五小姐吃了一块怎么没事呢？”
渺渺摇了摇头，从桌上将点心拿在手里，嗅了嗅：“奴婢从小便嗅觉极为灵敏，这点心中添了慢性毒药，单独服用自然无事，可偏偏与小姐近日服用的一味药材相克，一旦服用，即可毙命。”
即可毙命？好狠的心思。
姜姜盯着点心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渺渺这才迟钝地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连忙解释道：“奴婢……奴婢曾读过医书，这在医书上是最常见的药材相克……所以……”
“没关系，我知道。”姜姜回神，淡淡笑道。
“最常见”这一点姜姜倒是不怀疑，毕竟再复杂一点的毒药，姜雪也制不出来。
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姜雪真的铤而走险在她亲自送来的点心中下毒。究竟是怎样的威胁，才能让大房这一窝女人各个都使出浑身解数，将她一个微不足道的庶女弄死呢？是算准了姜丞相不会深究，还是与这个神秘到连她这个原着作者都不知道的“国师”有关呢？
“小姐……”渺渺眼见姜姜又在沉思些什么，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道，“那……这点心该怎么办呢？”
姜姜停止思考，回过头来，神色严肃地问道：“我问你，若是我现在将这点心吃了，你可有办法给我止住一半的毒性，既保住我的命，又能让寻常大夫能够试出毒性呢？”
渺渺一愣，似是没明白姜姜的用意。恍惚一会儿，她才迟疑地点了点头道：“有办法，这毒不难控制，但便是一半的毒性，扩散起来也十分迅速，最多坚持两个时辰，一旦毒入骨髓，奴婢也无回天之力了。小姐，你要做什么？”
两个时辰，那就是四个小时，时间应该够用了。
姜姜坚定道：“好！那就来吧！”说着，她拿起桌上的点心就往自己嘴里塞去。
……
做完这一切之后，姜姜连同一群拿着家伙的小厮浩浩荡荡来到了姜玥的院子。
姜玥正坐在屋子里生闷气，一屋子的婢女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自三小姐禁足开始，她的脾气便一直不好，时常拿下人出气，稍有不慎就会触了这位祖宗的霉头。
“你……你们做什么？！”
三小姐的院子里，头一次有下人敢用这么大的声音说话。
姜玥一听这声音，立刻就火冒三丈，怒气冲冲地跑到自己的院子里。
还没等她开口，就被姜姜带来的人给吓到了。
浩浩荡荡一院子的小厮，各个手里都拿着家伙，来者不善地看着姜玥。
“姜姜，你要做什么？！”姜玥看到姜姜，心中怒气更甚。
姜姜倒是并不意外她会如此讨厌自己，她也并不打算用嘴告诉她自己的来意，只是一伸手，冲着身后的小厮命令道：“兄弟们，给本小姐砸！”
大概是因为姜玥对待下人动辄打骂惯了，现在终于有机会出这口恶气了，于是小厮们拎着斧头，对着姜玥的院子就是一顿砸。
姜玥也傻眼了，压根没想到往日这个任人拿捏的小丫头竟然真的敢带人来砸她的院子，来得似乎都是练家子，自己一屋子的侍女无论怎么拦也拦不住。
“姜姜，你疯了？！”
姜玥眼见拦不住，只好冲着姜姜发火，想因此唬住姜姜，让这群人停手。
可如今的姜姜最不害怕的就是她的吓唬。
姜姜叉着腰，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只许你不由分说地将我推下荷花池，还让你的亲妹妹给我送毒药，不许我来砸你的院子泄泄气吗？”
“你胡扯什么？！”姜玥听不懂姜姜的话，只能一个劲儿地呐喊，“我什么时候让我亲妹妹给你送毒药了？！”
姜姜耸了耸肩，似是故意气她一般，冲她挑了挑眉道：“我就是说你有，你能奈我何？”
姜玥果然被姜姜这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态度给气到了，两步并作一步地跑到姜姜面前，伸手掐住她的脖子泄愤：“你个小贱人！我杀了你！”
体内的毒药立刻随着姜姜加速运动的血液开始扩散起来，渐渐地，一股眩晕感渐渐涌上姜姜的脑海之中，将她的浑身束缚起来，让她动弹不得。
就在姜姜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的时候，姜丞相愤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你给我住手！”
姜玥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连忙将手松开了。
姜姜感觉到自己脖子上的束缚突然消失了，紧接着喉咙一甜，似是有什么粘稠的液体翻涌而来，她往后踉跄了几步，吐出一口黑血，大脑顿时失去了知觉，倒在了姜玥面前。
又是这样，姜玥怔愣地看着晕倒自己面前的姜姜，后怕地看着自己的双手，颤颤巍巍想要解释什么，可话到嘴边却是不知该说什么了：“我……我……”
……
相比上次晕倒，这次姜姜醒来之后看到的阵仗比上次更大了。这次不光有姜丞相、沈氏、小丫鬟、姜玥，还有一位眼生的大夫和一屋子小厮。
只不过这一次，姜姜却是大病初愈，虚弱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囡囡啊，我知道你三姐姐将你推下池塘是你三姐姐的不是，你心中多有怨气也是有的。只是你三姐姐也是无心之失，你父亲尚且惩罚了你三姐姐，你又何必气急攻心来砸你三姐姐的院子呢？”
沈氏这话说的倒是漂亮得很，三言两语就将她中毒的事情说成了简单的“气急攻心”，人家大夫还站在这里呢？这样搬弄是非黑白真的没问题吗？
姜姜抬了抬眼皮，瞅了眼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的大夫，顿时就明白了，只怕这位大夫也是沈氏找来的人吧。于是姜丞相连她中毒这件事情也是不知道的。
想要掩饰罪行，那可不行呢！
姜姜忍着虚弱，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将自己撑了起来，又扶着床，慢慢地挪下了床，可她身上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以至于在摔下去的那一刻还是“扑通”一下掉到地上的。
“小姐！”渺渺予怀两个小丫鬟实在看不下去了，惊呼了一声。
姜姜在心里叹了口气，便是外人见了，都要唏嘘一声，可姜灵妤的这位亲生父亲啊，却只是在一旁冷眼看着，在他心中，只怕是已经认定了今日之事是姜姜无理取闹了。
但姜姜这场戏本身就是给姜丞相演的，又岂会让沈氏占了上风？
“爹爹……”姜姜虚弱地开口道，“三姐姐送来的点心……有毒……”
渺渺眼见姜姜实在没有力气说接下来的话了，心一横，走到姜丞相的面前跪下，说道：“今日三小姐托五小姐送来了一盒点心作为赔罪，却没想到这盒点心中有一味食材与我们小姐近日服用的药材相克，差点要了我们家小姐的命。”
对于渺渺这样的小丫鬟，沈氏向来是看不上眼的，立刻上前一步冷笑地讽刺道：“你这小丫鬟竟敢当着大夫的面胡扯，四小姐吐血乃气急攻心所致，与点心有何关系？！”
“奴婢没有胡扯，是这个大夫胡扯，世人皆说，医者仁心，你且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说，我们家小姐是因为气急攻心所致，还是毒入体肤所致？！”渺渺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竟敢当众质问站在一旁的大夫，大概是眼见姜姜受了委屈，却无一人向着她，还要处处掩盖事实，实在看不过眼去了吧。
那大夫低着头，还是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神色之中却有一丝不忍。他自然也知道姜姜吐血的真相，但是他的一家老小都握在沈氏手中呢！不能为了一个毫无根基的小丫头而搭上自己一家人的性命啊！
予怀也看不下去，走到姜丞相的面前跪下，道：“请丞相大人明察，还我家小姐清白！”
“你……你你们一个个的是想要造反吗？！”沈氏气不过，立刻跳脚斥责起来，“来人，将这两个以上犯下的贱婢拖下去乱棍打死！”
“丞相大人好威风啊，我的人，也敢动？！”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如微风般温柔的声音，如春风拂面，又如细雨连绵，抓得人心旌荡漾。
姜姜一怔。
这声音……这声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