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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孔雀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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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到了吗,云沁不记得你了,她已有了良人。”楚夫人站在孔雀台上。围廊之上的琉璃孔雀,在她手心里温和乖巧,她眼波飘向流云缠绵处。“白云悠悠去,佳人缓缓归”她轻轻吟着。琉璃护花铃轻吟如歌,像个温顺卑微的小侍女,和着节拍。

    陈恪立在楚夫人的身侧,他目之所及,云沁依偎在一个男子的身侧。那个男子,风姿萧萧,如松苍苍,如月皎皎。

    风明明不大,云沁却如碧草向寒,冷得睁不开眼。她沉沦在风中,想逃,可逃来逃去,都在风里。她像个萧瑟的胡琴,心中凄苦,终于被风吹到了地上。

    “羲音,羲音”慎和将云沁揽在身前,在她额上亲吻了一下。船上的风帆扬起,他们的身影重重叠叠,在海上望尽长空。

    ”羲音,我们回家。“慎和将云沁的手握在手心里,十年,海上似乎终于风景如画。

    你知道他是谁吗?楚夫人指着海面上越来越远的那个小点。

    陈恪怔怔得望着未央花,她们缠绕在孔雀台的栏杆上,一朵一朵,开得很拥挤,却一点也不热闹。楚夫人道,他叫慎和,他是南山派的大弟子,南山派可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大门派。

    陈恪笑道,不会的。

    ”人总是会变的”楚夫人的声音,很是意味深长。她本来就是个又美又复杂的女人。在这干净透彻的景色中,更显威仪。

    “大丈夫家国为重,得之,失之,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陈恪笑得很淡,但他的伤很重。心中某个地方,似被冰雪覆盖了,血气散不开。

    他缓缓运功去冲散这个被冰雪覆盖的地方,暖暖的温热在丹田处慢慢升腾,这温润之意,滑到了唇齿处,好烫。竟然是一口血从他心口涌了出来,未央花上殷红一片,他的心很痛很痛,却明明是被自己剜的。

    “陈恪”,楚孤竹缓缓而来。她今日与往日极为不同。冷冷清清的雪青色换成了樱桃红色。樱桃色比雪青色更为明媚,如红玫瑰清丽,却又比雪青色玫瑰多了几分柔和。

    樱桃红中纱中,透出白玉色的纤纤手指,楚孤竹眼中是心疼,手中是旖旎掌风在红纱中翻飞。红纱点过陈恪前胸,温和的内力徐徐封住了陈恪几处大穴,将陈恪心中的寒冷散去。

    楚夫人向后飘开几尺,笑盈盈得看着他们。眼中似乎有泪,她想起很多年的那些日子。只是,那样的日子都过去了。现在,都只剩落寞了。

    楚孤竹缓缓走到陈恪身侧,挽着他的手,说道,陈恪,你伤得很重,不可再运气了。陈恪的手上很冷,只是楚孤竹更惊讶,她的声音何时这般温柔了?

    “我怎么会伤得这么重”须臾之间,陈恪问道。

    “是人都会受伤。”

    “沁儿呢。”

    ”她,她很好。“楚孤竹说道。似乎她很好,便是个完结。也是新的开始。

    “他居高临下,难道看不到她吗?”楚孤竹暗自说道。

    只是陈恪胸腹间,依旧真气乱涌,如一团麻。

    他看见一地雪,他和云沁在雪中手牵手,看着银装素裹,但是走着走着,他们却散了。

    雪越下越大,终于,他也湮灭在了雪中。

    终于,只剩白雪茫茫。

    陈恪早已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也许在雪地里,也许在其他哪个自己数不出名字的地方。但他是真的冷,透彻心骨的冷。

    他根本就想不到,自己会在一个明媚的日子里,昏睡在长满念箫花的栏杆前。

    “母亲,是我的疗伤方法不对吗”楚孤竹怔了怔。

    “竹儿,他不想亏欠你太多。你的内力触及他血脉之时,他便知道,你也受伤了。伤得不轻”楚夫人手心将琉璃孔雀上的落花收拢住,“辞儿呢,怎么不见他”

    “辞儿,他大概是在允允那。允允的功夫,大半都是他教的,允允有些进步,他便去考考允允”

    楚夫人点了点头,有些欣慰“允允这孩子,倒是聪明的很。”

    “你要照顾,便照顾这个陈恪。趁母亲还没改变心意”楚夫人对楚孤竹说道。她将落花散在风里,缓缓走下孔雀台。

    ”竹儿,他心中何曾有你,你放了他,随他在海上。”楚妇人蓦然回头,厉声呵斥。

    琉璃灯颤了一下,带着水波粼粼的声音,在楚孤竹心上碎成碎片。

    也许是陈恪的脉象紊乱,也许是楚孤竹有些冷了,她的手也颤了一下。她想找个宫女取一床锦被来,却发现母亲将宫女都遣了出去。

    不,娘,我若放他去海上,大海何其伟岸,他便要没命了。我,又如何去寻他?

    简直荒唐!楚夫人衣袖一甩,将楚孤竹推出几尺远,她这一掌用了极重的力道,楚孤竹玉堂穴一震,周围血脉涌向心脏,脸色瞬间如雪苍白。

    娘。

    血一滴滴落在她樱桃色的衣衫上。

    她想起那个,她不知名的乡野,邂逅陈恪,陌上的花便是这般娇艳。

    “康平文政为何连你也伤?”楚夫人突然问道。

    “没有。“楚孤竹努力摇了摇头,她调整内息,想让自己看上去与平时一样。她的事情,根本没有可以瞒过母亲的。

    “没有?”

    我是你娘,这是康平文政的内功路数。

    楚夫人停了一下,指着陈恪问道,”你是替这小子挡的?”母亲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伸得笔直,指关节突出,这是紫微令月中最厉害的一招,“紫薇乱九州”。陈恪的神庭,上星两穴已被她所制,楚夫人只要轻轻点戳,陈恪即刻就会毙命。

    “娘,你不要伤陈恪。是我自己挡过去的。他也救过我。”

    楚孤竹新伤旧伤之下,碧血郁郁。

    你现在便往白狐阁闭关。

    我,我要照顾他.她倚在陈恪胸前,说道,我,不,我要照顾他。他并没做错什么。

    ”竹儿,你何时这般了。”楚夫人手上的劲道不减,手指凌空划过,窗外的海,在她手下,突然现出一个巨大的旋涡。旋涡向上升腾,变成一团白色浪头,猛然摔向晓梦楼的宫墙。

    震耳欲聋的声音很响,几块琉璃瓦掉下,像失群的雁,从云天坠入尘泥。

    “竹儿,你自己好好想想。母亲不杀他,杀了他,怨恨我的,不仅是你一个人”

    只是,远处廊檐处,躲着一个白衣少年,似乎是在等什么,那是楚辞。

    陈恪的梦里,却游离在一处水晶宫,眼前的两个人,似乎争执不下。他说道“楚夫人,楚姑娘冰清玉洁,楚夫人不要责骂她。我,不过乡野莽夫,不值得楚姑娘这番。”

    他发现自己声音,越来越低,直到听不到自己在说话,只有楚夫人和楚孤竹的身影在陈恪眼前朦朦胧胧,她们的声音也飘飘渺渺。

    海天万里风,终是错过了。

    昼夜轮替,陈恪昏昏沉沉,睡了七日。

    梦里依稀可辨似有似无的琴声,但这不是云沁在抚琴,云沁的琴,不会这般孤高清冷。

    是谁?

    抚琴人没有言语,只是淡淡笑着。以琴声和着他。

    琴声吟了一下,接着一声极为悠长。陈恪不知这是什么曲子,只觉神清气爽。这是什么曲子?

    这叫南风知我意。

    是楚孤竹的声音。

    陈恪缓缓睁开双眼,远处,近处,红纱彤彤,将洁白的琉璃笼在一片云霞中,如梨花和桃花争艳。楚姑娘。陈恪对着云霞中的影子喊道。

    楚孤竹却反问;我的琴不好听吗?她的声音,透过红纱。

    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孔雀台的云天万里轩。

    红纱缓缓落下,楚孤竹已立在了陈恪的身前,她说道,你内力深厚,我给了几丸我们琉璃宫的海龙丸,你便也大好了。

    那在下说道做到,以后便在琉璃宫当牛做马,随楚姑娘差遣。陈恪道。

    差遣?楚孤竹笑了一声,脸色比梨花还白。

    放肆,楚孤竹雪青纱像一朵玫瑰绽放,已在陈恪脸上重重得扇了一下,陈恪脸上浮出红红的一团淤血。她这掌拍得极重。

    陈恪不知她为何如此生气,却见楚孤竹的眼泪,一滴一滴落下。

    你在此画地为牢,一辈子好了。

    楚孤竹身后的长窗重重掩上。

    天色慢慢暗沉,阁楼里只透过一缕淡淡的月光。

    地上像结了一层霜。

    陈恪在榻上,睡得昏昏沉沉。他做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梦,可那些梦里,全是云沁。沁儿,沁儿,你会去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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