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桥上,楼阁上,都站满了衡川军,人人都想占头功,人人都想为家族续命,家族兴旺做贡献。一个叫做“飞毛腿”的人,施展轻功,连跳几下,跳上桥头,又从桥头往下跳,他手中的刀直劈女帝。
陈恪伸手握拳,那个人眼前一黑,太阳穴上已中了一拳,他将刀抬高,陈恪拳头一斜,已打中了刀背。
那个人还没落到船上,手中的刀一软,只见刀已短了一半,原来,陈恪这一拳只是虚打,这个人聚精会神去防备拳头之时,陈恪长链一甩,已将这个人的刀震断。
这个人虎口一痛,这痛楚沿着血脉传递到肩膀,他像只旱鸭子,跌进了水里。
“往那边走”棠夫人带着众人,已跳过了十余艘大船,到了一艘黄沙船上。这黄沙船,黄沙堆成一座一座宝塔状。
陈恪两手没入黄沙中,他的手在沙中手背相对,来回交叉拍打黄沙,两手间距时近时远。
一左一右两股黄沙在陈恪手中汇成两条”堤坝”,他两手手背交叉一拍,这两条黄沙堤坝,腾空被震起几丈高。它们在半空溃堤,黄烟弥漫中,衡川军视野模糊,只听沙沙之声不急不燥,却不辨东西南北之方位。
“以水泼洒黄沙,黄沙受了潮,便自己落进河中了”,山静信武接过两个木桶,桶上盖了盖子,桶内装满了水。
山静信武退后几步,他在桶上连踢几下,水桶直飞陈恪。
陈恪向后一荡,跃上黄沙堆成的宝塔尖,他居高临下,对着水桶也连踢几脚。
两人夹击之下,箍成水桶的木板破开一个口子,眼看水便要从桶中倾倒下来。陈恪两手握拳,双臂绕到水桶下,拳头在桶沿处一点,水桶掉转方向,破口对准了山静信武。
哗哗几声,水桶中的水洪一般倾泻而下,将半空的黄沙堤坝冲开无数个缺口。
“弄巧成拙”棠夫人喊道。
只见,被黄沙堤坝围绕的衡川军,已成了落水军,黄沙一团一团落在他们的脸上,盔甲上,眼睑上,人人都觉他人滑稽,殊不知自己比他人更为滑稽。
”他们往那边跑了。”一个尖细得分不清男人女人声音的人,在衡川军中大叫。
那堆黄沙中,早已不见众人身影。棠夫人已带着他们闪身到了一艘药船。
云沁早已将衡川劭双手背在后背反绑。他的双耳,也被塞入了几粒药丸。衡川劭听不到,也看不见,任凭他再机敏过人,也只有任人摆布的份。
“这位少侠,现在衡川军太多了,我们只有以智取胜”棠夫人指着船舱中一个巨大的圆盘说道。“这圆盘是我们的机括。可通城外”
“在下韩元衡,自小与父母离散,师父给我起的名字叫陈恪。少侠二字,实在不敢当”陈恪将双手放在圆盘上。圆盘如一座山矗立在船中央,而这船也是一艘海船。
“这圆盘怎么没有一丝缝隙”陈恪问道。
“巨木间的缝隙都用鱼胶焊死了”
“圆盘可有钥匙”
棠夫人摇头,”这圆盘本就是通往城外的地道钥匙。”
陈恪抬头仰望,这圆盘极为巨大,九丈长,九丈宽,九丈厚。表面之上,漆了黑漆,烛火照应在圆盘上,影子星星点点。远远望去,便如星河坠入人间,在船舱中生梦生根。
谁都没有见过这番壮丽奇秀。
“陈恪,这是盘古盘,需在圆盘上连敲二十八下。”云沁指着圆盘,“这圆盘下便牵引着机括”
“沁儿,你是怎么知道”棠夫人问道“我可没说这叫盘古盘”。
“我娘告诉过我。盘古盘相传是千年前清鹿先生仇勉所创。郎盾人入侵中原,焚烧文人,撕毁民间书籍。殇帝自逃,守藏史仇勉将所有藏书藏入地宫之中,再已盘古盘作为开启地宫的钥匙。”
郎盾人攻入清鹿宫,只见一个巨盘立在当中。一个身披狐毛和狼毛大氅的大正,以发覆面,威仪得立在圆盘之下。他清啸一声,高声喊道,终于等到了大觉觅,接着大声呵斥郎盾人大觉觅钦靖哥为何擅闯金乌宫。他说的全是郎盾人的狄语,连郎盾人上古二百九十九圣河的方位,起源都说得分毫不差。钦靖哥麾下的九大学士历时五十年,从钦靖哥爷爷开始到现在,也只找到了一百七十二圣河。
钦靖哥将信将疑,命人将仇勉软禁在清鹿宫,但三月之后,钦靖哥派出打探的将军,学士回报,仇勉所说分毫不差,圣河的河碑上都刻着圣河起源呢。
钦靖哥终于深信不疑,派出一百二十九位勇士守护清鹿宫。清鹿宫藏书才得以保存。
四十二年后,祁文陛下扫除郎盾人,仇勉开启盘古盘,祖宗的文化这才得意继续传世。祈文陛下赠仇勉清鹿先生,清鹿二字可是文人中古往今来,绝无仅有的嘉奖。但仇勉却谢绝赏赐,他穿回旧日衣衫,绕着清鹿宫走了一圈又一圈。人们只听到他一块一块数着清鹿宫的地砖,晨曦初现时,他竟如一滴露珠,在薄雾中消失不见。
据说中原李朝的国库便也是以盘古盘为开启法门,二十八大将各执一方,需二十八人先后出力方能开启。想不到三百前年开始桑国人西渡中原学文,偷偷将盘古盘也学了去。
“韩公子,这盘下牵引了二十八根百年巨木。”棠夫人点头说道“这二十八根巨木是打开河底地道的法门所在。但这盘古盘,需以内力在圆盘上连敲二十八下。这二十八个位置又是完全不同的,重了这盘碎了,机括便毁了,轻了,这盘便是再过三年,三十年都打不开”
“这是需以哪门哪派的内力牵引。“陈恪思前想后。因为不论是中原武功还是桑国武功,各个门派的内力都是不同的。有阴有阳,有柔有刚,有寒也有暖。即便是同个门派,男子所习和女子所习又有极大不同。但即便同为男弟子或同为女弟子,各人根基不同,所擅长的本门武功类别不同,也会有所差异。”
棠夫人却摇了摇头说道“这船是东乡家输给我们的。东乡家那个纨绔子弟,一问三不知。连这盘叫什么,都说不上来。我和我夫君当年也是从东乡家一位侍书夫人处得知。我和夫君都不是习武之人,我们苦苦参详,却始终不得要领。”棠夫人脸露焦虑之色,她是个冰雪之人,可智慧的心如何抵御暴戾的武。
“沁儿,你见过盘古盘吗”
“傻哥哥,我哪里见过,我娘说我外祖留下的书上有记载,可我未出生,我外祖就已仙逝。后来,我也曾翻过外祖留下的书籍,书上画了一个巨大的圆盘,说需在盘上敲击二十八下,但书上没有记载具体是在圆盘上的哪些位置敲二十八下。甚至都没有说明是同个地方敲二十八下,还是不同的二十八个地方各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