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舒透过蒙蒙雨丝从窗口望着那一青一红两个背影,只一会儿,那两个人影就消失在了这茫茫夜色之中……
凉雨知秋,傍晚时这突如其来的一场雨竟打掉了不少树上的叶子,这乡间景色突然就多出了一份萧瑟之感,周子舒望着窗外,不觉心中升起一阵失落来。
“师父,温叔和湘姐姐他们?”张成岭站在门口对周子舒欲言又止道
“他们回鬼谷去了…”周子舒面向窗外道
“啊?~”张成岭有些不敢相信:“他们回那干什么去?”
“人这一辈子,有些路总是要自己走的,有些事也须得要自己亲自去完成才行,没有其他人能代替得了…成岭,你懂么?”周子舒站在窗前默默道
“嗯……”成岭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道
周子舒转过身来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又看了一眼那坛子酒,刚刚温客行盛过酒的碗还放在桌上,想到这周子舒不觉走到桌边拿起酒碗轻碰了一下桌上温客行的碗,低声道:“凭酒寄知己,你这疯子可别死了…”
“师父……”成岭在门口叫他道
周子舒听成岭叫他,一抬头才发觉成岭竟一直站在门口,没敢进来
“进来吧…”周子舒对成岭轻声道
成岭这才进来,默默的走到周子舒身边,也不说话,就这么抬头望着他。
“成岭,你也早些睡吧…今日别再练功了,明日我们一早就回四季山庄”周子舒对成岭道
“啊~师父,我们要回去了嘛?”成岭看着周子舒欢喜的问道
“嗯……”周子舒点点头道
“师父,你的伤…”成岭一直担心周子舒肩膀上的那两处钩伤
周子舒目光温柔的看了成岭一眼道:“师父没事,你不用担心…”
“嗯……”成岭点点头道
“你去吧,让为师自己呆一会儿…”周子舒拍了拍成岭的肩膀道
“是…师父”成岭嘴里答应着,可是眼睛还是盯着周子舒,也不挪脚步。
“为师没事…”周子舒看成岭的样子,心里知道他是放心不下自己,于是宽慰他道:“你若是还睡不着,就去院里再练几遍为师教过你的那套拳法”
“是,师父……”成岭这才转身出门去了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一轮明月又偷偷的从云层里溜了出来,月光如银,落地成霜,夜风此刻已有了些许凉意,吹在成岭烫红的面颊上格外舒服,他心里默背着口诀步伐,一板一眼的练起了周子舒曾教过他的那套拳法。
窗外少年的步伐矫健敏捷,出拳急如流星,耍起那套拳来虎虎生风,利落干脆,周子舒看在眼里,心里知道这定是成岭不舍昼夜努力练习的结果,看来自己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他确是没有偷懒。
看着月光下成岭那认真的模样,周子舒突然有些心疼起这个少年来,他现在这个年纪正和自己当初接管四季山庄时差不多一样大,虽然在外人面前,那时的他从未表现出过一丝一毫的软弱和犹豫,但是他至今依然记得,多少个午夜梦回,万籁俱静,当所有人都沉沉睡去时,他独自一人面对师父灵位伤心落泪时的那种迷茫和无措。
成岭好像当年的自己,或许这个少年要比自己当年还更坚强些,他对成岭寄予厚望,传授他武功,希望他能重振四季山庄,可是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从未与成岭好好的谈过一次,问问他到底想要什么。
他和温客行今生已然如此,阴差阳错的被命运推动驱策了半生,如今才知浮生如梦,蓦然回首,却发现前半生已错过了太多的真实和快乐,所以他现下心里对成岭好像有了新的打算,无论将来成岭做何选择,他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他不希望成岭如自己一样被世俗束缚,他这一辈子一定要真实快乐的活着,把他和温客行缺欠的那些都补回来…
成岭虽人在院子里,可眼睛却是一刻也没离开过那窗子,他见师父站在窗前,心里顿时紧张起来,虽然这套拳他已经练过很多遍,可是他仍是怕自己有错漏的地方,在这个时候错不是更惹得师父生气心烦?
但是很快成岭就发现自己是多虑了,不是他没有错,而是周子舒压根也没有看他,他自己都知道这一套拳法他是错过几个地方的,要是以前师父一定火眼金睛的给他骂个狗血淋头,可是今天师父竟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原来师父人虽在那,可是心却是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夜已经深了,可周子舒房里的烛火却还亮着,张成岭知道他没睡,可自己却不敢像温客行那样,死皮赖脸的抱着一床棉被就闯进去,那样的事在他看来是想都不敢想的,可温客行不仅想出来了,而且还做出来了,成岭觉得,这可能就是温客行和旁人不一样的地方,也正是师父欣赏他的原因。
四季花常在,九州事尽知
自那日段鹏举在四季山庄放了一把火后,周子舒心里就一直记挂着这个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不过好在回来的路上他听成岭说那日他们离开后不久,大巫和七爷就带人赶到把火灭了,所以四季山庄损毁的也并不算严重。
周子舒和张成岭日夜赶路,只几天就赶回了四季山庄,刚到山庄大门口,周子舒远远就见大巫和七爷站在桃花树下。
“北渊,你看,那是谁回来了!”那黑色的人影抬手指着马上的周子舒和张成岭对身边人道
“我就说他是个福大命大的祸害…”那白衣人看着周子舒笑道
未等周子舒和张成岭下马,七爷和大巫就迎了过去,七爷看着马上的周子舒长叹了口气道:“你可算是回来了…”
大巫向周子舒和张成岭身后看了看道:“温公子呢?怎么不见他?”
周子舒翻身下马,对大巫道:“说来话长,咱们先进去吧…”
众人坐定后,周子舒将这几天的经历简略讲给了七爷和大巫,七爷听后对周子舒道:“温公子他是回鬼谷了?”
“嗯…”周子舒道
“你…”七爷看着周子舒道:“你没与他同去?”
“没有…”周子舒答道
“那你……”七爷正想再问
“北渊,他们都累了”大巫轻声打断他道:“让他们先歇着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不急”
“大巫”周子舒突然开口道:“我听成岭说我这钉伤你有法子治了?”
“是……”大巫点点头道
“不废武功…?”周子舒道
“不废武功!…”大巫道:“不但不废,你的内力还可能有所增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