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公公的的脸上带着笑意，看似与徐宁安并排而行，实则慢了徐宁安一步。
这一步是主仆之别，但又方便与徐宁安小声说话。
“殿下，你对三王爷是如何看法。”
对于老福，徐宁安可是深深的信任，已然算是半个忘年之交，很是随意的答道：
“三叔人还是不错，可惜太没主见，不然也不至于被齐王、建王如此欺负。”
老福想问的并非是徐和的为人如何：
“老奴是说殿下对三王爷对在朝局中的看法。”
徐宁安想了想，回道：
“胸无大志，估计是想做个闲散王爷，谁当皇上似乎与他没有关系。”
老福脸上的笑意更胜，贴近徐宁安小声说道：
“殿下，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徐宁安落脚的速度明显慢了半分，脸上的表情凝重了几分，问道：
“老福，什么时候对我说话都学会拐弯抹角的了？”
老福腰更弯了些，贴近徐宁安的耳朵，小声说道：
“如三王爷这般，随风摇摆不定之人反而是更令人难以琢磨，抛开别的不说，他在你面是笑嘻嘻，在齐王面前也是笑嘻嘻，哪怕是一直经常折辱他的建王面前也能笑嘻嘻。”
老福的话的点到为止，有些话压根不用说的太明，聪明人一点便通。
老福的话意思很简单，三王爷就像一条街头的流浪狗，谁有肉便跟着谁走，这样的人没有底线，也没有上限。
确实，徐和朝中虽然没有党羽，可是与朝中百官谁都能说上两句话，毕竟谁愿意与一个经常笑眯眯的老好人王爷交恶呢。
徐宁安没有了脸上的从容淡定，一脸的凝重，轻声道：
“老福我知道，我会提防的。”
老福一般不会与徐宁安多言朝堂之事，即使说也是像今日这般，言浅即止。
但是只要老福与徐宁安提起过，徐宁安一般都会格外的上心，因为他知道老福从来不会空穴来风。
“殿下，你看那天山白玉茶是不是.......。”
徐宁安翻了一个白眼，这次真不是自己小气了，给了舅公些许，所剩不多都给了大师兄，现在自己是真的掏不出来了。
“老福，要不你把我拿去卖了，看看能不能换些许吧。”
“殿下说什么话呢？哪有奴才卖主子换茶喝的说法。”
天色渐渐晚，宫廷御宴已经开始，舞女身姿曼妙，载歌载舞，群臣把酒言欢。
随着皇上的离席，宴会上的官员也开始走动起来，三五成群，相互吹捧。
只是相比去年的御宴，今年的御宴上少了许多许多熟悉的面孔，反而多了许多新鲜的面孔。
相比老人，新人明显拘谨的许多，就比如曹参之，就是只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独自喝酒，毕竟是穷苦出身，这种觥筹交错间皆是官的场面还是第一次见。
华安便就闲庭信步了，能够应对自如，除了自身是状元之外，老爹还是刑部尚书，又得到户部尚书杨文怀的赏识，前途不可限量。
当下徐宁安已经主动凑到方玄舟身边，只要眼睛不瞎的人都知道接下来大离权势最贵的官员，当是方玄舟无疑，空缺出来的首辅一职必然是他。
有能力坐上首辅的一职的王良明已经辞官归隐，陈家家主陈梓翰也只是选择接任吏部尚书一职，其余皆无人动摇到其地位。
虽然现在皇上还没有升其为首辅，但是不用想也知道快了，估计也就是年后的事。
“方大人，说实话我以前看你挺不爽的，但是不可否认，你是一个能做实事的好官，这杯酒我敬你。”
徐宁安说的是实话，以前方玄舟给他的印象便是呆板固执的腐儒感觉，可是南下一路，已然打破了这种看法。
方玄舟是一个真正有大局观的能人，虽然在一些观点上会固执己见，但是大是大非面前，思路却是异常的清晰，非一般人能比。
方玄舟没有着急喝酒，有些话需要说开了，这酒喝着才顺畅。
“对于顾寻一事，我知道殿下对我怨念颇深，但是我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家国大义与儿女情长，无论是为君还是为臣，都是没有退路的选择前者。”ъ
“若是以后遇到这样的抉择，哪怕是死，方玄舟依旧会做出这样的抉择。”
徐宁安沉默，当时若不是方玄舟逼得自己没有退路，自己未必会真的杀了顾寻。
“哎，方大人这样的人是不可多得贤臣干吏，可惜注定是不适合做我徐宁安的朋友。”
方玄舟微微一笑，很是坦然的说道：
“我从来没有想过与殿下成为朋友，不想，也不愿。”
说罢一口饮尽杯中酒，然后将杯子倒扣，示意杯中酒尽，徐宁安同样一口饮尽杯中酒。
两人坐在一起，除了能聊家国大事，便已然没有任何可聊的话题，这又如何能做朋友呢？
徐宁安顺势邀请方玄舟新年大年初三府上一聚，方玄舟欣然答应。
两人固然不可能成为朋友，但是必然是一条船上的人，同舟共济，该有的礼数必然是少不得的。
见徐宁安离开后，曹参之才端着酒杯来到方玄舟身边：
“先生，弟子敬你一杯。”
自己弟子敬酒，理所当然，方玄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示意曹参之坐到自己身边。
“参之，若是我是你，有一个权势滔天的师傅，我会在皇上离晏的第一瞬间过来敬酒。”
听着师傅带着些许训诫口吻的曹参之如坐针毡，这算是第一次被先生训斥。
“在朝为官比不得读书，要学会借势而为，顺势而上，一心做好该做的事，是一个官员的基本素养，而要做好一个官，要学会游走四方，八面玲珑。”
“你可以借先生的势广交官员，只有与这些人官员接触，你才能知道这些官员的脾气秉性如何，那些官员有真才实干、那些官员可堪大用、那些官员喜欢阿谀奉承等等，心里有个数，以后办起事来才能得心应手。”
见曹参之沉默不语，方玄舟问道：
“是害怕别人说你走捷径？怕以后官更大了，别人说你曹参之是背靠方玄舟这棵大树才有今天？”
方玄舟说的这些曹参之都有想到，但是并不是关键的原因。
“我是怕我开了这个头，与我结识的官员纷纷攀附关系，上前与先生敬酒，让先生有结党营私之嫌。”
曹参之考虑的并不是没有道理，现在魏党刚刚覆灭，若是又出一个方党，即使方玄舟没有这个心思，可人言可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