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卫国从男厕出来，看到站在那里的时敏华，目光轻轻瞥了一眼，便转身走到那边洗手。
手掌处一道血口子，是刚才打斗的时候不小心被他暗器划伤的。
东组的人爱玩冷兵器，许家两兄弟都是个中好手。
他轻敌了，那一刀从手掌根一直蔓延到手腕，长长一道血痕，红得触目惊心。
被热水一冲，血腥味顿时蔓延开来。
时敏华没察觉到他的异样，走上前道：“喂，你怎么在这里？”
庄卫国冷冷地不理，在一旁找到放毛巾的金托盘，从里面拿了一条缠住伤口，在时敏华纠缠上来的时候，他轻轻拉了拉袖子，掩住了那只伤手。
“喂，我跟你说话呢，你聋啦。”
庄卫国被她扯了一把，回过头，冷冷注视着面前的女人。
时敏华今天来相亲，妆容显然是精心设计过的，身上那件水绿色的旗袍紧紧裹在身上，将女孩子青春美好的身材显露无疑，原本就不粗的手臂，被袖子一裹，更显得细弱。
此刻，那只手臂的主人正不知死活地攀在他手臂上，小手好死不死握在他伤口上。
庄卫国皱皱眉，眸底沉了三分，却是一动不动。
“不是你说我们两清了，叫我以后离你远点。”
时敏华面色一僵，红着脸道：“有吗？”
“有没有你不知道吗？还是要我提醒你一下？那晚，在火车货厢。”
他声音很轻，目光却是冷得吓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
说话的同时，目光冷冷朝下一扫。
时敏华会意，松开他道：“好吧，可我们起码还是朋友吧？”
“什么朋友？一起睡过那种，还是没睡过那种？”
他用寡冷的单凤睨着她，看着她小脸一点点发白，心里有种变态地惬意，只是胸中怒气分毫未减，甚至渐渐有崩塌的趋势。
自从那年亲手操办过父母的丧事后，他就再没有让自己情绪崩塌过。
这些年他一个人在外打拼，不是没看见过人情冷暖，一个人躲在地下室处理伤口的时候也有，即便是叔叔婶婶不认他，他都没觉得有什么。
叔叔婶婶说他寡情寡义。
那他就寡情寡义给他们看。
竞争对手说他心狠手辣。
那他就心狠手辣给他们看。
七情六欲似乎早在那年处理父母丧事的时候就被封印了起来。
他变得不会笑也不会痛，就连男人最控制不住的本能，他都拿捏得很好。
底下的人偶尔会开他玩笑，说他是那年火并的时候伤了元根，他也懒得解释。
直到遇见这个女人，她胆敢没经过他的准允就亲他，这让他始料未及。
依着他从前的脾气，他兴许会拧断她的脖子，或者打断她的腿。
可……
他终究是个凡人。
庄卫国看她一眼，冷冷调转目光，转身推开女厕的门走了进去。
东组一向都是成组活动，像今天这样单枪匹马的很少。
他怀疑四周还有埋伏。
时敏华不明所以，跟在他身后道：“就算不是朋友，起码认识吧？你来做什么？”
“工作。”
说话的同时一间间推开雕花的隔间木门。
“你不是学生吗？做什么工作？”
“时大小姐，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我得养活自己，不像你那么有闲情逸致，没事玩弄玩弄别人感情，等人上勾了，再随手撂下，转头跟富家公子相亲。”
“你什么意思？谁玩弄感情了？”
庄卫国看过格间，转身往外走。
她跟得太紧，差点撞进他怀里，连忙后退两步，与他拉开距离。
可脸还是刷地一声红了，跟雪白的脖子连成一片。
庄卫国看她一眼，情绪已经平了大半，也有点厌了。
“没谁，你家里人还等着呢吧，快回去吧。”
他失去兴致，脸色也随之冷却。
霎时冷下来的面孔，让时敏华觉得有些陌生。
急匆匆追上前去，“喂，话还没说完呢。”
时敏华小跑两步，跟着他出了女厕，才发现他刚才进的是女厕，再看向那人的背影时，眸中不免流露出一种看变态的眼神。
庄卫国衣角没拉，翘了一抹露出黑瞠瞠的枪托。
“这是什么？”
时敏华开口的同时，伸手就去抓，被他用手掌一把按住，同时另一只手往下一压，已经将她半个身子从臂下套出。
他动作太快，时敏华几乎来不及反应，已经躺在他腿上。
她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面前的放大的人脸，额上有冷汗冒出。
庄卫国也是冷汗连连，要是他刚才收不住，她的脖子这会应该已经断了吧？
她脖子那么细，米粒大小的鎏金扣子系了一排。
“乱摸什么？”
他按着她的手重重往下一压，牵着他从衬衣下抽出。
感觉到指尖碰着一点如火般滚烫的肌肤，时敏华脸更红了。
红艳艳似骄阳一般，一时竟分不出是被他刚才的举动吓的还是为着刚才那一烫。
他松开她，护着她脖子往上一抽，轻松将她扶起。
“回去吧，这里不安全。”
庄卫国拉下衬衫，将那抹黑色盖住。
时敏华盯着看了一眼道：“你到底做什么工作的？那天来车站接你的是什么人？看着不像好人。”
庄卫国笑了笑，声音格外轻柔。
“他们不是好人，那你觉得我是好人？”
时敏华被他柔软的声线弄得失神，看着那双盈盈的漆眸，愣了好一会才道：“起码，算是个君子。”
她们同处一室两次，他都没有动她。
在时敏华心里，这已经很难得了。
庄卫国笑容更甚，只是笑意不能到达眼底。
“我不是每次都坐怀不乱的。”
他目光盈盈，脸上清风霁月一般。
就在时敏华出神的时候，他忽然收起笑意，再看向她时已经恢复到往日里寡冷的表情。
“好好找个人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