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灿关了灯，躺在被窝里，听着裴亦州的声音尽然觉得他语气有些许温柔。
错觉，错觉，只怪今夜月光太温……
封灿透过窗帘望了眼漆黑一片的夜空，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下一秒她也回了语音，“她说只要我愿意帮裴杭，就什么条件都能答应我，我说我想要裴氏，她觉得我发疯，谈崩了。”
裴亦州点开语音。
封灿调皮的语调跑出，裴亦州心里那股不清不楚的烦躁这会彻底才算彻底消失，他又一条语音过去，“你想要裴氏？”
“恩？啊？不知道，都可以。裴少我好困，宝宝也说想睡觉了。”封灿再回复时已经是闭着眼缩在被窝里强撑着力气，近段时间不止肚子大了不少，她也比以前更嗜睡了。
裴亦州坐在床边，在一片黑暗中一次次点开封灿发来的语音，不知厌烦的听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不知道听了多久才将手机放下，抬头再望向窗外。
黑压压的乌云被吹散了些，一颗星星露了出来，在夜幕中格外耀眼。
…………
许安出院了。这一次出院后他最先处理的事情是那些人威胁，敲诈他的事。
他选择了走法律程序。
那三个人说出了所有的事情，也供出了王怜。王怜在承认了所有的事情，并且坚称这些事情是她自己去做的，跟梁璇没有任何关系了。
封灿猜到了事情的走向，她没有期待过因为这件事情就把梁璇拉下来。不过王怜是必须接受法律的治裁，而那三个人，不止这次的事情，包括几年前威胁许安的事情也会一起列入调查。
许安终于不用一个人背负所有的事情。女孩的死或多或少和他有关，但至少他没有真的走到最后一步，没有因为赌丧失人性。
他只是倒霉了些，在想要回头的时候被断了重新开始的路。
这条路虽迟了几年，但好在还是到了。
封灿在派出所接许安，在他走出来的时候就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许安也伸手抱住封灿，“谢谢你灿灿。”
“我们之间不该说这三个字。”封灿松开手，“现在我们一起去看看她好吗？”
“好。”许安这次的回答比上一次还要坚定，在他再一次出院的时候，就特别想去看看她，他想告诉她，自己没有连累到封灿，他做到了曾经答应过她的事情，保护好封灿。
两人上了车，是许安开的车，封灿指的路。
那处墓园离市中心不近，周围是一片树林，女孩喜欢树，以前总开玩笑自己上辈子可能就是一棵树，所以最后才将她安置在这一处。
许安和封灿到达墓园时已经是傍晚。
余晖悬在天边，光线像是经年已久的书页泛着淡淡的黄。
一阵风吹拂而过，带了些冷意。
许安和封灿两人站在女孩的墓前，望着墓碑上女孩依旧青葱的脸庞，女孩的笑温柔又安静，他们都长大了，而她的时间永远都留在了19岁。
“对不起。”许安终是克制不住，他整个人都瘫坐在墓碑旁，颤抖的手抚着墓碑上每一个字，他悲痛的哭泣着，有太多的伤感和后悔。
“我不是故意这么久不来看你的，我每天都有在想你。”许安解释着，偏偏就是不敢提自己这几年去了哪里，封灿眼眶泛着红，想到许安因自己而做的那几年牢。
她没有将这件事情背负在自己的身上，只是想着如果当时自己知道，如果找回苏家，或许事情真的可以不一样。
可这世间本就没有什么如果。
“许安，你陪她说会话，我去前面等你。”封灿想给许安一个独立的空间。
许安微微点头。
封灿小心的踩着台阶往前走了段距离，终于听不见许安的哭声，心里的难受也少了几分。
又是一阵风吹过，封灿拉了拉衣服，四处看了眼，不经意见看见一抹身影立在不远处。封灿本以为是自己认错了人，等她再仔细看了数眼，才发现真的是裴亦州。
她对他太熟悉了，以至于隔着数秒，对方只是一个侧身她也能认出来。
裴亦州立在一座墓碑前，一动不动，风卷起风衣衣角，更给他增添了几分孤寂和悲伤。裴亦州身上居然也会有这种悲凉感，以往的他太冷漠，冷得不沾的人间烟火。
封灿看得太明目张胆，以至于裴亦州察觉到她的目光侧过头来时，封灿都没有来得及收回目光，就这么被撞了个正着。
裴亦州先是皱眉，又是疑惑。
封灿硬着头皮朝裴亦州挥了挥手，“好巧。”真是糟糕的打招呼方式。
裴亦州对着那座墓碑鞠躬后朝着封灿一步步走来，封灿突然想起裴家那位去世的长辈，裴亦州的叔叔裴林，和卓奶奶一同出去处理事情的时候发生了意外。
裴林当场去世，卓奶奶在医院呆了近半年。
所以裴亦州来这里是来看他叔叔的。
封灿正想得入神，一件风衣披在封灿的身上。封灿抬头，是裴亦州脱了自己的衣服，风衣上带着裴亦州的温度和味道，封灿只觉得这气息太浓，以至于她脑袋都晕乎乎的。
“你怎么在这里？”裴亦州问。
封灿回过神，“来看一个朋友。”
“一个人？”
“不是，我和许安一起过来的。”封灿话刚说完，许安已经走了过来，“灿灿，天黑了，我们回去吧。”
“好。”封灿想要将风衣脱下给裴亦州，被裴亦州出声阻止，“披着吧。”
封灿也不扭捏，“好，等下次见面我再还给裴少，我们先走了。”
裴亦州轻点头，许安和封灿一同走向停车处，裴亦州站在原地望着两人的背影，浓眉越皱越紧。许安和封灿贴得很近，因为从小关系就亲密，彼此也没杂念，所以动作上也会亲近些。
许安怕封灿冷，又伸出只手搭在封灿的肩上，将人半圈向自己。裴亦州没等到封灿挣扎推开许安，心下不满，不再呆在原地，抬脚大步走上去，非常精准的从两人中间撞去。
许安本就听见了脚步声，回头的瞬间看见撞上来的裴亦州，生怕他真将两人撞倒，忙松开了搂封灿肩的手，一脸疑惑，“裴少你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