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巴的声音有些发哑，像是哭过一样：“嫂子，我们打捞到了飞机的残骸……按照这种撞击力度，老大他……他生还的可能几乎……几乎为零。”
苏悄的血液瞬间凝固，密密匝匝的疼瞬间涌过来，让她无法呼吸，小腹间更是一阵一阵的疼。
“嫂子，嫂子！”
尾巴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急促的传来。
苏悄缓了许久才道：“我现在马上去美洲海域，无论如何都要找到阿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嫂子，这边交给我们就可以了，你还怀有身孕，不如照顾好自己，照顾好老大的骨血。”
“我不会有事我的孩子也没有那么脆弱。”
尾巴劝不动她，便道：“这边夜里有大风暴，飞机恐怕无法平安降落，嫂子你若是来，不如推迟一天。”
苏悄想到自己应该跟凤夫人还有哥哥他们告别，还要安排好两个孩子的事情，便道：“好，那我明天动身，麻烦你告诉兄弟们，阿九不会有事，他一定还活着，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他。”
尾巴的声音有些哽咽：“嫂子，我们一直在找……”
苏悄像是在安慰他也像是在安慰自己：“阿九这么多大风大浪都挺过来了，他还说他最大的劫难与幸运都是我，他连我都征服了，还能有什么能够困得住他的？”
“嫂子说的是。”
挂掉电话后，苏悄望着外面泛着鱼白的天空发呆。
她此刻心乱如麻，整个人像是脱离了魂魄一般。
尽管她不想往最坏的方向想，可是她又骗不了自己。
飞机失事一旦找到残骸，那就意味着几乎可以下定论了。
她忽然想哭，她的阿九说过会尽快的赶回来，他说要看着这个孩子出生的，他说过的还要陪着她做康复训练，他还说要等着看她穿上婚纱的样子。
原来，他说过那么多誓言，而每一句她都记得。
她就这么一个人枯坐到女佣来喊她吃早餐，她才有了一丝的反应。
“孩子们都去学校了？”
“是啊，二小姐亲自把他们送去的，二小姐还说要我们做事轻一点，免得打搅大小姐休息。”
“凤眠她长大了，总是把事情安排得面面俱到。”
“是啊，夫人跟两个少爷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家里家外的事情都是二小姐在安排。”
苏悄敷衍的笑了笑，这样以来，她也可以把孩子们放心的交给凤眠，一门心思的去寻找封暮九的下落。
她本没有吃饭的胃口，但是为了腹中的胎儿，不得不强迫自己吃了几口。
只不过凤夫人的手机依旧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度假村，秋曦望着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开口道：“你不打算接她的电话吗？”
凤夫人尽管很牵挂苏悄，但想到她对秋曦的承诺，便道：“我答应过你的，我会用一整天的时间来陪你，对于其他的事情，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管。”
秋曦声音低落：“你是可怜我吗？”
“我只想让你知道，在我心里，你跟她是一样重要的。”
秋曦似乎不想再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便恹恹道：“我饿了，饭好了没？”
“还有一个汤，你再等一会儿。”
半个小时后，凤夫人将饭菜摆放在了桌子上，她做了四菜一汤，有些局促不安的看着秋曦。
“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做了我最拿手的。”
“嗯，饭菜的色泽看着不错，我尝尝味道。”
秋曦几乎把每一样菜都尝了一口，她笑了笑：“原来这就是妈妈的味道。”
凤夫人红了眼圈，她们一路上都没怎么交流，包括来到度假村后，也一直是她热脸贴她的冷屁股，不曾听到她喊一声妈，其实她不怪她的，只怨自己知道的太晚，以至于让她吃了太多的苦。
秋曦吃了很多，只把自己撑得几乎吐了。
“别再吃了。”
秋曦依旧往嘴巴里塞食物：“我怕我以后吃不到了。”
“如果你喜欢，以后我随时都可以做给你吃。”
到了下午的时候，秋曦肚子胀得难受，凤夫人不得不从服务台那里取来消食片给她吃。
“你跟悄悄一样，胃口不怎么好，以后要少吃多餐。”
她意识到秋曦似乎并不怎么喜欢自己提起苏悄，便不再说什么，母女两人陷入了沉默，安静的只听到秋曦咀嚼药片的声音。
“谢谢你的晚餐。”
“只要你希望，你随时都可以吃到。”
“我盼这顿饭盼了许久呢，你可能不知道我是被一个酒鬼养大的，那个酒鬼喜欢喝酒，也总爱用酒来喂我，所以我酒量超好的，以至于后来去陪酒的时候，别人醉了，唯独我是清醒的。”
凤夫人心里一阵揪疼：“秋曦，对不起……”
“后来我再长大一点，酒鬼觉得我姿色不错，就把我卖给了歌舞厅的老板，我就是在那种欢场结识了圈内的小导演，后来就融入了圈子中，你可能不知道，娱乐圈没有哪个人是干净的，每个人都为了拼命的往上爬而不断的踩踏别人，我也是踩了不少人做垫脚石才成了十八线的女艺人。”
她的声音有些发涩：“后来我遇到了封暮九，他对我来说是天神一样的存在，他让我住大别墅，给我资源，捧我做主角，我以为他会是我的真命天子也以为自己马上可以飞黄腾达，后来才知道这只不过一场梦，而我……只不过是他的一个棋子。”
凤夫人湿了眼眶：“秋曦，别说了。”
“我之所以被他看中只不过是因为跟苏悄长得有几分相似，后来我才知道，我跟她竟然是双胞胎，我不甘心啊，凭什么她站在云端，我就该被人践踏在淤泥，凭什么她可以霸占他的爱，而我只能仰望，所以我才答应了跟唐云山的合作，可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前去赴死。”
凤夫人抱住了秋曦：“对不起，以后妈妈再也不会让你受伤害了。”
秋曦哭得歇斯底里，似乎把长久以来挤压的委屈与恼怒，不甘与愤恨瞬间释放。
晚上的时候，母女两人躺在了同一张床上，她望着凤夫人，抬手抚摸着她的脸：“以后你会护着我吗？”
“会。”
“也会想疼爱苏悄那样疼我吗？”
“会，你们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
“可以给我唱一首摇篮曲吗？”
“好。”
凤夫人轻声唱着催眠曲，秋曦在她的歌声中沉沉入睡。
只不过，等凤夫人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了人，只留下了一封信。
“我相信你能护我余生安稳，可我早就不配了，这样的我只能成为你的污点，所以我走了，其在你赶到唐云山面前，愿意用命来换的时候，我已经原谅了你，你我之间存在的不过是血缘关系，我就当你已经为我死了一次，所以我们两清了，不要再找我了，保重。”
凤夫人抱着那封信，哭得泣不成声，她要强了一辈子，却唯一亏待自己这对儿女儿，未曾给她们一个温暖的童年，也未曾护她们周全。
苏悄打来电话时，她已经整理好了情绪：“悄悄，我想你已经知道封暮九的事情了，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我跟凤眠会照顾好团子跟圆圆，只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苏悄的声音哽咽：“谢谢妈。”
“去吧，好孩子，妈妈等着你带封暮九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