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饿，好饿……”
火辣辣的太阳照在莫也身上，让他脑袋昏昏沉沉，单薄的身影也跟着摇摇晃晃，仿佛随时会被风刮走一般。
街上如织的行人，各类商贩吆喝叫卖着，杂耍卖艺的老汉耍着三节棍，一群人在围观喝彩看热闹。
新奇的杂技表演并未吸引莫也的注意力。
他闻到了一股香味，不远处一屉白嫩嫩的包子伴随着滚烫的蒸气出笼。
莫也咽了咽唾沫，眼睛都直了。
以往在他眼中颇为油腻的肉包，如今丝毫不亚于山珍海味。
可惜，他没钱。
他也想讨几个铜钱去买包子。
可惜，张不开嘴，是真张不开嘴。
第一次，莫也觉得自己脸皮太薄。
他自觉十分苦逼，穿越成什么不行，穿越成了逃灾的难民，他现在饿的都有些发晕。
莫也转过头死死盯着不远一处气势宏伟的府邸，府邸大门上书有两个鎏金大字“张府”，两座威武不凡的石狮子则静静镇守在大门两边。
莫也看着张府，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一脸希冀。和他一样的难民还有很多，他们和莫也一样都一脸期盼地盯着大门。
“张家放钱了，快快，张家又放钱了。”
不知何处响起一声吆喝，街道两边的难民疯了一般朝张家狂奔。
一群衣衫褴褛的难民，就像听到主人投食的鸡鸭纷纷朝张府拥去。
来不及过多感慨，生怕铜钱发光了。
莫也赶忙跑上前去，他脚步虚浮，速度还很慢，怎奈他占据了先发优势，他所在的地方距离张府很近，所以他顺利抵达了张府，位置还比较靠前。
站在队伍里面的莫也不由暗道：“昨日偶然听来的消息果然是真的，张府会在午时发钱，每个流民十文，发完为止。”
就在这时，一群如狼似虎的仆役从大门走了出来，他们拿着短棍对着那些拥挤插队的难民就是一顿暴打，莫也看着这些难民被打的流血，心里也没多少触动。
谁呆在难民队伍里三天，估计也会像他一样。
难民生活凄惨，同时又混乱不堪，这三天里他看到不少让人不堪入目的事。
不说麻木，也学会了明哲保身。
不明哲保身也不成，他都快饿晕了，总不能小拳拳锤那些恶人的胸口吧，所以说英雄也要吃饭啊。
接着就见一名管事带着一队穿着靛青色衣服的仆人走了出来，这些人都提着篮子。
篮子沉甸甸的，里面应该是铜钱。
那个中年管事双手负后站在门口，一双鹰目如电的扫视着下面的难民，而那些提着铜钱的仆人则把篮子放在门前的桌子上。
中年管事点了点头，那些仆人掀开盖在篮子上面的灰布露出了满满一篮子的铜钱，难民们见了阳光下闪着光的铜钱，“轰”的一下炸了，各种议论声响起。
“钱，真的钱，铜钱！”
“娘啊，咱们终于可以吃一顿饱饭了。”
“张家真是太心善了啊，有了这些钱，终于能活下去了，呜呜呜……”
……
听到这些声音，莫也感同身受，这钱真的是救命钱啊，尽管只有区区十文钱。
很快，队伍便开始前进。
来到这个世界，莫也第一次摆脱了穷光蛋身份，十枚铜钱握在手中，冰冰凉凉的，不知是否错觉，莫也感到一股凉意自手臂传到了他的脑海。
拿着十枚铜钱，莫也赶忙到支开的棚子买了五个肉包，也许是老板见他太凄惨，还送了他一碗汤。
莫也先喝了那碗漂浮着几粒葱花和油星的汤，剩下的五个肉包，等了一会儿他才忍住狼吞虎咽冲动，细嚼慢咽地吃掉两个肉包。
剩下的三个肉包被他用草纸草草包了起来，三个肉包可是今夜到明天中午的食物。
吃完肉包后，莫也就想到城南的难民营小憩一会儿。
还没到难民营，他就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难民被三个身高马大，穿着布衣的难民暴打。
那个衣衫褴褛的难民已经被打的呕血不止了。
其中一个边打还骂骂咧咧道：“识相的把钱都给老子交出来，还能留一命，否则哼哼……”
另一个已经注意到了腰间鼓鼓囊囊的莫也，那人一脸凶狠地看向莫也，“腰包里都是什么，乖乖给爷交出来。”
殴打难民的另外两人听了，齐齐抬头看向莫也。
莫也见到三人暗道要遭，他们虽然都是越州遭受水灾的难民，可这个时候谁还跟谁讲乡梓情谊，这个时候都是老乡见老乡背后来一枪。
莫也正要退出小巷，谁知已经被人发现了。
他默默计算了一下双方实力对比，很容易得出不妙的结论，那就是己方完败。
他这具身体也就十五六岁，还没长开，和三个壮汉对打几乎等于白给。
所以莫也果断认怂，他颤颤巍巍的打开草纸包好的肉包，语带谄媚道：“三位爷，这是俺刚刚买的肉包，还热乎着呢，正好送给您们。”
三人看着冒着热气的肉包，不自觉咽了咽唾沫，打人打累了，正好补充一下能量。
只是这肉包颜色似乎有些不对劲，怎么黑黢黢的。
“你这肉包颜色怎么是黑的？”
莫也一手拿着肉包，一手伸进裤裆，在那里面又掏又挠，闻言连忙把手拿出裤裆，然后捧着肉包面露疑惑道：“对啊，肉包怎么变黑了？”
三人看着莫也那黢黑的手掌放在热气腾腾的肉包上，只觉得胃里翻腾，刚刚升起的食欲转瞬消失殆尽。
“呸，真特么恶心！”
“小子，你狠！”
莫也憨笑道：“三位爷，正好三个肉包，你们……”
其中一个大汉呵道：“滚，劳资看到你就想吐。”
莫也一脸憨厚地挠挠头，讪讪地拿着肉包向难民营行去。
而躺在地上正在吐血的难民则一脸钦佩的看向莫也，一副学到了的表情。
走出巷子的莫也则悄悄松了一口气，幸好他比较机智，提前有所准备，不然的话，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小子不错，有几分小聪明，不过嘛，你离死不远了！”
突兀的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莫也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长衫，戴着四方帽的白胡子老头正微笑打量他。
莫也上下打量这个笑容和善的老头，这衣着，这谈吐，这面相，怎么看都有点儿像江湖骗子。
他一细想自己的处境似乎并不值得骗子劳神。
难不成老头眼界狭窄，一定要骗自己专门用碳灰处理过的三个肉包？这……不太现实吧。
“什么死不死的，少吓唬人了。说吧，老先生，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老头吹胡子瞪眼，“谁吓唬你了，你真要死了！”
莫也面露狐疑，半晌他道：“老先生，若没事，我就先走了！”
说完，莫也头也不回的走了。
老头也没有阻止，只是幽幽道：“你真以为张家这么好心送钱给你花，那些都是买命钱，殊不知那些钱是有命拿没命花。”
莫也脚步停下，转头笑呵呵道：“老先生，您还说没事要我做？有什么事，您直说，包在我身上！”
说着莫也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副你放心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