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我胡思乱想之际,无极突然便神色莫名的,一步一步朝我走来。
不知怎的,我总觉得无极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了我的心上一般。心底又开始如擂万鼓般,“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我心下一慌,下意识便转身欲逃。
无极却没有打算让我逃开,长臂一伸,重又将我捞回怀里。
我俩面对面而立,无极低下头来,额头抵着我的额头。
他那甚是挺翘的鼻尖,轻轻蹭着我那微微坍塌的鼻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脸上,害得我又是一阵脸热心跳。
完了,完了。
我想,不用再等三年,我现下便要心竭而亡了。
也不知无极究竟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微笑。
声音低沉的如同酿了千年的陈酿一般,香醇醉人。
“那小三可得好好对我负责,万不可薄情寡义,将我始乱终弃。”
我想我应当是醉了,不然脑袋怎的这般昏昏沉沉的。我望着无极半晌,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呆呆傻傻地用力点了点头。
无极瞧着我这般呆傻的模样,霎时笑得更欢了。他心底的那股子愉悦,便是站在对面的我都能清晰的感受到。.七
我正想趁着无极心情大好的时候,问一句无极,能否放过美艳病秧子。
却见无极的脸突然越来越近。
这下,我的脑子里彻底空白一片,心简直像是脱离了我的控制一般,随时可以跳出来撒欢。
整个人酸软无力得像是被一层软绵厚实的棉花淹没其中一般,无法动弹。
无极那“冰糖葫芦”一般酸甜可口的红唇,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我想,这次,我应当可以知道,无极的红唇同冰糖葫芦相比,究竟是哪个更酸甜可口了罢?
然而,还未等我品尝到那“冰糖葫芦”究竟是什么滋味,我突然感觉鼻头一湿。
有什么粘稠的液体,顺着我的鼻尖流到了上嘴唇。
我下意识地伸出舌头一舔,嘴里便漾开一股微微的铜锈味。
也许,不是铜锈味?
我抬起右手在鼻尖轻轻一擦,指尖一片通红。
我吓得猛得一抬头,额头狠狠地撞在无极的额头上。
然而,此时我也顾不得无极的额头疼不疼,亦或是我的额头肿没肿了。
我只一脸惊慌得高抬着头,一手捏着鼻尖,带着血的另一只手,毫不客气地抓上了无极的衣袖。
“完了,完了。”
“我莫名其妙地流了鼻血,莫不是快要死了?”
越想,我的心底便越是悲戚。
这大好山河,我才走了不到一半。
这美味珍馐,我才不过尝了尔尔。
这如玉美人,我拢共也才见过几个。
我便要这般,远离人世了么?
我的眼眶不禁湿润一片。
可若是真要死了,遗言总是要交代一番的。
我依旧高抬着头,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地朝着无极交待着遗言。
“待我身故,你便寻处山水宜人的山洞将我葬了吧。”
“虽然不知为何,我却总觉得我应当是要葬在山洞的。”
想了想,我又接着说道:“山洞里最好能养一群鸡。这样,便是我吃不着鸡腿了,也能“望鸡止馋”。”
“另外,商王朝那个酱牛肉做得极好的酒楼,酱牛肉我还没吃够呢!”
“待来年我的忌日,你记得买几斤酱牛肉给我祭奠一番。”
“当然,鸡腿同猪肘子也是不能少的。若是能每年都给我带一些新奇的零嘴儿便更好了。”
“对了,还有那凡间的话本子,你记得多给我烧些。做了鬼,难免孤寂难当,少不得还得靠凡间的话本子解解闷。”
“说不定还能同一个甚是有名的话本子,叫什么“聊斋志异”的说得一般,来个人鬼情未。”
一想到这,我心底又好受了几分。
若真同“聊斋志异”说得那般,做了鬼也有人陪,也是不错的。
我说完“遗言”半晌,无极都未有动静,就连美艳病秧子都未曾发出半点声音。
我在心底一阵纳闷。
莫不是,我身后事交待的太多了,无极怕麻烦不肯应?
亦或是,他觉着我平日里花他银两花得太多了,我“去世”了还得继续花他银两,他有些愤愤不平?
罢了,罢了。
横竖我都即将要离世,留着钱财这些个身外之物做甚。
我咬了咬牙,肉疼的从袖袋里掏出在申睴那坑来的钱袋子。那个,我都还没有兜够几天的钱袋子。
一股脑地全塞给无极。
“给你,给你,都给你罢。”
“申睴这钱袋子里可有足足好几万两的金票子同银票子。还有好几千两的金元宝。”
“怎么着也够给我买祭品一段时日了。”
“再不济,只给我买一群小鸡,养在山洞中,再烧些话本子给我,也是够了的。”
我的手举得酸痛难当了,无极都没有半点动静。
我正打算破罐子破摔地将手收回来时,无极突然便伸手,将申睴那个钱袋子接了过去。
然后笑得甚是“风骚”:“还有力气这般中气十足的说话,想来应当还能蹦哒些时日。”
什么叫蹦哒些时日?怎么就是蹦哒了?
我正要同无极好好掰扯一番,却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无极话里的意思。
我瞬间欣喜若狂地低头望向无极:“你是说我并无大碍?”
许是因着我的动作太猛了些,堪堪止住的鼻血,这下留得更是欢快了。
那消声了半晌的美艳病秧子,像是再也忍不住了一般。
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还边捂住胸口低低呼痛。
那场景怎么瞧,怎么滑稽诡异。
不过,我此时根本无暇深究,他那场面究竟是滑稽多一些,还是诡异多一些。
我只定定地望着无极,想要从他的眼底寻一个答案。
无极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从袖袋里掏出一方雪白的帕子,帕子上隐约还沾染着同无极身上一般冷冽的清香。
无极将帕子轻轻捂住我的鼻尖,示意我重新抬头。
这才甚是温柔地开口:“你的确并无大碍。”
“不过是因着,嗯,天气有些燥热才流了鼻血。”
我狐疑地瞥了一眼笑得有些诡异的无极。
“当真不是因着我时日无多了?”
无极一脸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