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见我脸色不佳,笑了笑,压低了声音,甚是温柔地说道:
“小三儿今日打扮得甚好。不过,若是像在商王朝那般,惹得叫人瞧得走不动道了。”
“那便是逛街,你也逛得不尽兴。”
无极这话说得倒是在理,上次在商王朝,哪里是逛街么?分明是捡了一路的姑娘。
若是今日再出去捡了一路公子,那委实有些扫兴。
一想到这,我朝着无极点了点头,当即便欢欢喜喜地回了房间卸掉妆容。
原想着,再去问问那个美艳病秧子要不要同我们一道出去逛逛。
然而,还未等我走到美艳病秧子房间门口,无极便一把将我抱起往外走去。
无极一张俊脸黑得吓人。
我原本到了嘴,想要同他理论一番的话,又老老实实吞了下去。
其实,叫那美艳病秧子一道逛街,也无甚好的。
他那般囊中羞涩,少不得还得让无极掏腰包。
而我的钱袋子如今可还在无极手中捏着,若是无极一个不顺心,掏了我的腰包,那我便得不偿失了。
这般想着,我的心底重又欢喜起来。
这一欢喜,我便拉着无极从日出时分一直逛到日暮时分。
直到店家打烊,才依依不舍地提着大包小包回了客栈。
嗯,无极提着大包小包。我吃着大冰糖葫芦,小冰糖葫芦。
申睴那老道士,不知从何时起便等在了客栈外,一脸不快地瞧着迎面走来的我们。
想来,是因着我们没有叫他一道逛街,心底生了醋意吧。
趁着无极去新置办的马车上放东西,我连忙溜到申睴跟前。
甚是好心地拍了怕他的肩膀,悄声悄气地安慰他道:“你放心,无极还是你的,我不过是同他一道逛逛街罢了。”
“这逛街,便如同两个相熟的小姐妹一道手牵着手逛街一般。”
边说,我便边仔细观察着申睴的脸色。
见他脸色依旧不善,我重又拍着胸膛向他保证道:
“你放心,我发誓我定不会同你争抢无极的。”
申睴像是终于再懒得搭理我一般,只朝着我翻了个白眼,便一言不发地钻进了马车。
我站在原地,咬掉了手上最后一颗冰糖葫芦,瞧着申睴的背影,一个劲地摇头。
申睴年纪这般大,醋劲也这般大。果然,昆仑仙宗的长老还是太好混了些。
眼看着无极同申睴都上了马车,我也连忙将手中的棍子丢掉。
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前去,正要爬上马车。
“咴”
马儿突然一声长啸,前蹄一起,还未等我挨到马车的边,它便撒欢儿一般,拼命地朝前跑去。
后蹄带起的灰尘扑了一脸,迷得我眼睛都睁不开来。
只边干咳着,边用手扇开眼前的灰尘。
待我眼前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片清明,马车已彻底消失在了街道那头,就连马屁股都未曾给我留一个。
这两人,倒也不用这般无情。
便是申睴同无极想要过个“二人世界“,大大方方地同我说一声,我定不会打扰。
最多,也就坐在马车顶上吹吹风,听听墙角罢了。
再不济,给我备匹快马也是好的。
我总不至于,扒在马车车窗上偷瞧了他们去。
我垂头丧气地待在原地等了片刻,确定二人没有半点折返过来接我的心思。
这才认命地沿着马车的车道,往前追去。
毕竟,我如今身无分文,便是想回客栈,那向瓜子掌柜想来也不会让我留宿的。
只是,不知为何,我沿着马车车道行了半刻钟,也未曾走出这个城镇。
想了想,我又干脆原路返回,便是死皮赖脸,也要先在客栈歇上一夜再说。
只是,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也未曾见到向家客栈。
便是,连我同无极白日逛过的那些个零嘴儿铺子,也未曾见到过半个。
天色越来越黑,只不一会,便黑得如同一块巨大的化不开的墨。
明明时辰尚早,街上竟是连半点灯光也不曾有,路上更是没有一个行人。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里,我的心底突然便一阵慌乱。
我莫不是,碰上了传说中的鬼打墙?
我强装镇定地继续往前走去,走了又约莫半个时辰,四周依旧是黑漆漆一片。
我的整个人像是陷入了一团黑雾之中一般,怎么也挣脱不得。
这下,我彻底慌了,吓得大声叫唤道:“有人么?”
四周一片寂静,片刻之后,一道相同的声音由近推远。
“有人么?有人么?有人么……”
应当是,回声罢。
我又甚是不甘地朝着记忆中,马车离去的方向叫唤一声。
“无极,你在吗?”
又是同方才一般的寂静,随即,一道相同的声音由近推远。
“无极,你在吗?无极,你在吗?无极,你在吗……”
这下,我彻底确认了,这道声音确实是我的回声。
只是,这个认知并未让我心底觉得好受几分。
反而,愈发难受起来。
如果,我能这般清晰地听到我的回声,那,我如今站着的地方,究竟有多空旷?
我的脑海里突然钻出一道认知:我如今只怕,早已不在方才站着的街道上了罢?
此处,应当是一快极其空旷的空地。
这会不会,其实只是我的一场梦?梦醒之后,我便依旧站在方才的大街上。
亦或是,我其实依旧还在客栈柔软的大床内沉睡着?今日种种,其实只是一场梦?
想了想,我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胳膊。
果然,没有半分痛意传来。
我的心底重又有了一丝欢喜。
可,随即,我心底变得愈发沉重起来。
如果真的是梦,为何我好像根本无法从梦中醒来一般?
我的心底突然便生出了一丝可怕的念头:“我莫不是,被关在了梦中无法出去?”
越想,我心底便越恐慌。
极其不甘心地朝着各个方向,不管不顾地奔跑着。.七
却始终见不到半点光亮,也碰不到一般个人。
我便干脆边跑边喊,企图能收到半点回应。
可,除了我的回声在不断回响外,再无半点声响。
漫无边际的黑同奔涌而至的恐惧,如同从沉睡中苏醒的巨兽一般,张着血盆大口,将我一口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