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兴致盎然地跑了过去,窝在那群泥瓦匠身旁,甚是八卦地问道:
“你们口中所说的那位女子现下何处?这般力能扛鼎的奇女子,可能引荐我认识一二?”
泥瓦匠们突然停住了话头,转头朝我望来。
随即,一个个瞳孔放大,面露惊惧之色地摔倒在地,大吼一声。
“鬼呀!”
便齐齐作鸟兽散,一溜烟地跑没了影。
我……
便是我方才没来得及洗漱,也不至于那般吓人罢?
想了想,我走到旁边的锦鲤池,就着倒影仔细打量了自己一番。
头发乱得如同鸟窝一般,脸色蜡黄,眼泡浮肿,眼圈发黑,身上的衣服也是皱皱巴巴的。
倒还,真像一个刚才坟地里爬出来的女鬼。
我自己都瞧不下去了,将人吓跑也是情理之中的。
思忖片刻,我蹲下身去,想要就着这锦鲤池的水,将这乱糟糟的头发好好拾掇一番。
“三儿姐姐,不要!”
憨憨的声音突然在我身后响起。
一阵疾风刮过,憨憨那香香软软的小身子,突然便朝我扑过来。
“噗通”
我毫无防备地被憨憨撞进了锦鲤池。
这下好了,我从一个刚从坟地里爬出来的“女鬼”,彻底变成了一只落汤鸡。7K妏敩
憨憨变回了原形,爪子一勾便将呛了几口水的我从锦鲤池中捞了上来。
我浑身湿漉漉的,头发贴着头皮,湿答答地往下滴水,脑袋上还顶着一片干枯发黄的荷叶。
委实,难看得紧。
我将荷叶一把子从脑袋上薅了下来,正要对着憨憨破口大骂。
憨憨却是小嘴一瘪,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一把抱住了我的腰。
“三儿,三儿姐姐。”
“虽说,虽说,你前日是丢人了一些,可,可是你脸皮够厚呀。”
“被人说几句,这事也就这般过去了,怎的能,怎的能这般想不开得要投池自尽呢!”
憨憨这小鬼,也不知跟谁学的,怎的越学越坏了。
将我推下锦鲤池也便罢了,还想着推卸责任,还编出了一个这般拙劣的借口,可真是“难为”他了。
我抓住憨憨的胳膊将他扶了起来,一脸不善地低头望向他。
“谁说我要投池自尽了?不是你将我撞下去的么?”
“什么叫我前日丢人了?像我这般循规蹈矩、温婉大方的女子,何曾丢人过?”
“还有,我脸皮哪里又厚了?”
憨憨的泪水突然止住,眼睛红彤彤地望着我:“三儿姐姐你不是想不开要投池?”
我甚是不解:“我为何要想不开投池?”
听罢这话,憨憨脸上露出了一丝狐疑。
“你忘了你前日都做了些什么?”
我努力回想半晌,实在想不起来,只得重又一脸疑惑地望向憨憨。
“我前日都做了些什么?我不过是吃了半只盐酥鸡,喝了一瓶琼枝甘露罢。”
“想来之后便睡了过去,能做些什么?”
憨憨一脸狐疑地打量了我好几眼,像是在确认我是否当真忘了。
沉默片刻,憨憨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前日你将那琼枝甘露一饮而尽后,推开魔尊大人便跑了。”
“先是爬上了客栈的屋顶,说是要给诸位跳个舞。”
“魔尊大人想要将你抱下来,你便干脆跪在地上,抱着魔尊大人的大腿,可劲得哭了又笑,笑了又哭。”
“魔尊大人没了法子,便眼睁睁地瞧着你跳舞跳出了打架的气势,硬生生地踩塌了客栈两座屋顶。”
憨憨边说,边就一脸震惊地抬起它那只小肉手比了个二。
“客栈里的人灰头土脸地跑出来要找你算账,被魔尊大人给拦了下来。”
“你却是又跑去了庭院,哭闹着要爬假山。”
“爬了半天也未曾爬不上去,你便边念叨着破山,边徒手将人假山全劈了。”
“趁着客栈掌柜拦着魔尊大人要赔银子,你又跑去游廊将人柱子给拔了。”
“若不是魔尊大人眼疾手快将你抱离开来,你只怕,早被那塌下来的屋顶掩埋了。”
听罢这话,前日的记忆这才慢慢地从我脑海中浮现出来。
貌似,前日醉酒后,我撸起袖子,站在屋顶上。
将手握成牵牛花的形状放在嘴边,学着那些个江湖卖艺的,大声疾呼。
“大爷们,大娘们,小姑娘们,俏郎君们,走过路过,别过错。”
“小三儿给各位跳个舞,博大家一乐。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无极一脸黑线的飞身上来,正欲抱我下去。
我却“扑通”一声,跪倒在无极脚边,抱着他又哭又笑,鼻涕眼泪一股脑得全擦他身上了。
在将无极的裤腿都撕破了一块后,无极终是妥协地放开了我。
我“虎虎生威”地在屋顶上跳了一个不伦不类的舞蹈,又从这个屋顶蹦到另一个屋顶。
谁知一时间,力道蹦得有些大,硬生生蹦塌了两座屋顶。
里头正在用膳的、睡觉得、玩耍的人,全都一股脑地推开了窗,朝着屋顶上的我破口大骂。
忍无可忍的更是三两下,爬上屋顶便要来揍我。
无极连忙上去拦,我趁着无极拦人的功夫,又甚是“英姿飒爽”的一跃而下,直接蹦哒到了庭院。
其实,我真没想着去爬假山。
我不过是觉着那假山长着两只“眼睛”,一张“嘴”的。
哪里是假山嘛,明明便是那石头精嘛。
秉承着“为民除害”,“除魔卫道”的高尚精神品格,我,侠女小三儿,“大义凛然”地朝着那只“石头精”劈了下去。
谁知劈了一只,又出来另一只在旁边“恶狠狠”地“瞪”着我。
我心下一狠,便想着干脆“斩草除根”,将所有的“石头精”一一劈开。
其实,我原是想将那些个“石头精”一一劈成粉末的。
余光偏见了一大群人气势汹汹地朝我走来,想来也是来声讨“石头精”的。
我一个人出尽了风头,总得让旁人也好生威风威风不是?
我迷迷糊糊地收回了手,颇有些“事了拂身去,深藏功与名”的意思,摇摇晃晃地跑去了游廊。
其实,这游廊的石柱子,我也不是故意要将它连根拔起的。
委实是,它太过“嚣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