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嫩清脆的声音遍响，带着一股庞然大波，直击的人站不稳脚跟，那女童身上的披金红裙角竟是丝毫未动，连被风掀起翻滚的迹象都没有。
看来果然是这女童在操控风雨雷电！
附着在何子书身上的灰在一阵风后轻飘飘的散开，若不是他全身焦黑，怕是已经与人坦诚相待。而他一头长瀑般的黑发也在刚刚的一阵风后化成了一搓灰，竟是连头皮都是焦黑一片。
“你疯了？！”
焦黑的身影张口，一口白牙甚是亮眼。
“劈的就是你！负心汉！口口声声说我娘亲蹉跎于你，你可知晓我在这被封印的千年中都是有知觉有灵识的！她日日以泪洗面，为了你不惜幻化整个渔门村，学习如何成为一个人！我娘亲可以操控风云烟雨，风一动她便知晓动向，你以为你逃跑的时候她不知道？她不过是因为太爱了所以放弃了自我！你竟然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冤枉她！她赐予你的名字你延用至今，你厌恶她，如何不用回你原本的姓名！狗、子、七！！”
何子书咬牙，没想到这么一个童稚小儿有这么大的杀伤力，看来灰凌所言果真不虚，海鉴妖果然应该是上古神镜。
他一定要把这面小镜子收入囊中！
他平定自己的内心，换上痛心欲绝的神色，只是他全身焦黑，表情不太明显。
“孩子，你不懂，我这么些年名字不改自然是因为依旧爱慕你娘亲，如若不是当年你娘亲对我太过苛责，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弃你娘而去。发生当年的事时还未曾有你，你自然不知道你娘亲对我的所作所为，你今日伤了我，我不怪你，收敛一下你的情绪，别让你娘这千年来的眼泪诓骗了你。”
女童歪着头似乎在认真听他说话，但细看的话，女童眼中的不耐几乎已经溢了出来，而空中未曾散去的黑云又黑压压的笼在了何子书的头顶。
“你再多说一句，我定让你今日尸骨无存！”
这一句话用了无尽的威压，何子书全身受到压制直接跪在了地上，而他双膝的着力点被深深陷入土里，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根本都无能为力。
“我是你生父！”何子书吼道，希望女童能有一丝感情怜悯他。
“那又如何？我又不是我娘亲，我又没有见过你，你是不是我生父对我来说有何区别？”
“没我如何来的你？在场所有人你我应是最亲近的人，你身上也流着我的血，你不能这么对我。孩子，你听我说，你乃上古神器，是世上最厉害的存在，而你的力量最不应该指向的就是你父亲我！”
何子书几乎已经被无形的压力墙压的直不起腰来，双腿几乎全部被压进土地里，也正在这一刻，何子书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他与这女童的差别。
用武力根本没有胜的可能，那他能用的，也就只剩下最后的这一张感情牌。
“真的吗？”女童面无表情，莹白如玉的脸上更添一丝冷冽，“可是你不是说我蠢笨如猪，像我娘亲吗？三言两语就被你欺骗，你心中不是得意的厉害吗？”
何子书心中一骇，身上卸了两分力，身体又向下压了半寸有余，他立刻运用灵气抵抗，勉强抵得住下沉的力道，他不敢有半丝松懈，否则早晚会被这女童把他直接沉入泥里！
更令他骇然的是这女童竟然知晓他心中所想！他刚刚不是已经运用鉴术反控她的鉴术了吗？她怎么会还知道他心中所想？
“你……你多想了，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愚蠢，更没有想过三言两语就诓骗你，我是你生父，我怎么可能骗你呢？我爱你还来不及，我想临近一些看看你……”
无形重墙又重了两分，何子书这一下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全身灵气飞快的流逝，全部用在了这座重墙上。
可这重墙所有人都看不到，周围的人只看到何子书跪在地上，双腿几乎已经看不见，全部陷了进去，上半身弯的极其严重，几乎快要匍匐在地。
“可是你还说等我跟你上了仙门，要把我炼化成乾坤镜做你镇山之宝。我听得到你在说什么，你不用白费力气了。”
女童说出的话再也无法让何子书平静。
为什么？为什么？
他明明身怀鉴术，传承的是海鉴妖的衣钵，海鉴妖是这女童的母亲，她的鉴术怎么可能比海鉴妖还要厉害呢？
她怎么可能鉴的出他心中的话呢？
“自然是因为你学的只是鉴术啊，鉴术需至纯至真的事物，你见过哪一面镜子表面全是脏污还可以映照它物？”
灰凌悠悠然说出口，何子书不用抬头也知晓刚刚说话的是灰凌不是那女童，他几乎已经丧失希望的心又雀跃起来，匍匐着开口。
“小凌，你救救为师，你救救为师，我从小把你养大，吃穿用度从未苛责过你，纵使师尊最后有意利用但也并未成功，如今这小童在场谁也不敢妄动，你不是怕我再利用你吗？不如你现在就去杀了周煜，这样我就再也没有利用你的理由了，等你杀了周煜，你就来救我，好不好？”
这时的何子书已经顾不得什么仙道风骨，什么德高望重，他在最下贱的窑子里都过活过，那时他曾像狗一般的活着过，现在不过说两句软化又能如何？
只要有命在，他才不会吝啬自己的尊严。
女童眨巴着眼睛看了两眼何子书，没有再加大力度，也没有减轻力道，而是回头看向灰凌，疑惑无比。
“你是谁？你身上为什么有我娘亲的味道？你是我娘亲吗？”
灰凌摇摇头，“不是，但是咱们两个曾经见过面。”
“在哪里？”
“在渔民村的时候，那个时候你还被你娘亲封印在阵法中，但是我曾经去过那里，走到过阵眼中心，也在阵眼中心见过你的样貌。很漂亮。”
灰凌没有说谎，当时的阵眼中有许多暗色血迹，她曾经取了一把血土，最初的时候她以为那些血迹是海鉴妖拿他人的鲜血做阵，后来发现，那些血迹都是海鉴妖自己的，为了压制她自己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