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问题,你说的脱里虎,我来到军前几近一年,旧日里在军中的旧识也有一些,按说,一个奴人出身,能爬到军将的位置,而且还是中阶,必然有过人的功劳,怎生从没有听过这个名头……”
风不破问,眉头锁紧,很是有些困惑的模样。
“他原本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叫赤巴拜,这个名字你们该是知晓的……”
“因为去年冬日里赤巴拜擒杀了你们奋武军掌军使,又有之前的许多功劳,所以齐哈颜汉就赏下这个名字……”
是他。
风不破和龙承烈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惊讶之色。
说起来,这赤巴拜算得上是斡图达鲁军中数得着的彪悍人物,手上武艺虽然不是很高,只有二流武者的水准,但是天生巨力,又有不服输的狠劲,因为这两桩长项,很是伤了赵军许多勇将。
大赵军中也有不少悍武的,如号称大赵第一枪的李中杰,曾经在西北独身斩杀七名不尤部勇士的夏满天,还有带着三十步卒冲破八百骑兵围堵的张复汉,都在斡图达鲁人中有着响亮的名头。
特别是李中杰,先后折损在他手下的斡图达鲁勇者足有十七八个,连斡图达鲁斥候中有名的窝可都,也都被他擒杀了,那可是号称斡图达鲁第一狠人的辣手角色。
可惜这些人无一例外,都败在了赤巴拜的手中。
李中杰被夺了长枪,砸伤了腿骨,从此以后成了跛子。
夏满天在厮斗中被赤巴拜砸碎了脑袋。
张复汉则是在牙州被赤巴拜生擒了。
算上奋武军掌军使张程义,足有十一二个有名号的大赵勇将死伤在赤巴拜的手里。
特别是张程义,手下万余兵马,身边有十几个猛将,其中有个师出少林名门的,在军中名头响亮,在江湖中也有好大的名声,可是尽管如此,还是被赤巴拜带着百余骑兵,直接透阵杀过,人也被生擒了。
奋武军被消了军号,固然是万五的军马被杀被抓只剩下不足千人,但是张程义的被俘和被杀,也占了相当的分量。
在许多赵军将卒的心底,赤巴拜是比猛虎大虫更凶恶的存在,莫说当面与之对阵,便是提起了他手中那根三十斤的铁头狼牙棒,许多人都软了腿脚的。
褚天光也是因为窥到了狼牙棒的妙处,才扔了用惯了的铁棍,在宣州找铁匠打制了一根十八斤重的铁头狼牙棒。
只是,牙州一战之后,最近这几近一年的时间里,赤巴拜忽然没有了消息,宣州沙沟河一战,双方二十余万大军的对垒,也未曾见赤巴拜的身影,大赵军将们都松了口气,以为老天佑护,让他生出了意外。
谁想,竟是换了名姓,改了名头,还是在百木寨中。
怪不得振武军、胜捷军等兵马在攻打百木寨时,总是在关键的时候,寨中都会放出一彪军马,将攻击的阵型搅得稀烂,直接就没了攻打的锐气。
“赤巴拜为何改名脱里虎了”
龙承烈问道,
“赤巴拜在斡图达鲁语中是虱子的意思,脱里虎的意思是猛兽……”
“宣州一战时,那个赤巴拜因何没有参加……”
宣州战后,龙承烈与亲近的一班军将叙谈战事,各自讲着败战的恨恼时,都不曾有被斡图达鲁人勇将率先杀破军阵的经历,而这,恰恰是赤巴拜最擅长的战法。
赵军几次大败,或多或少,都有在关键时,斡图达鲁人祭出这一战法的缘故。
因为宣州一战等若是大赵兵马主力与斡图达鲁中路军的数次决战中最大的一次,大赵足有二十万的兵力。
只有四万多的斡图达鲁人,把宣州临近州县驻防的斡狗子都被抽调上来,以便集结军力,但是却没有赤巴拜的身影和动作。
就是因此,所以大赵军将才生出了老天收了赤巴拜的异想。
“那时我尚未来到军中,具体详细我也不甚知道,不过据我……所知,当时……赤巴拜……貌似是生了重疾……”
险些泄露了自家另一重底细,那里颜一阵惊慌,索性就扮出思索的模样,其后的言语中也吞吞吐吐,将最早的那处犹疑遮掩过去。
龙承烈和风不破被脱里虎的音讯所吸引,也未发觉其中那处停顿的迟疑。
“是何种疾病……”
龙承烈随口一问。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如此一问,也不过敷衍而已,赤巴拜或者叫脱里虎那个现在已经痊愈,就在百木寨,还如狼似虎的带人打退了赵军几近五万军马的连番攻击。
“心疾,之后也残了一臂……”
“是何原因,你仔细说了……”
听着巨大对头生了疾病,还残疾了手臂,不但是龙承烈,风不破也生了兴致,急急的问道,
“脱里虎的两个女儿都给了齐哈颜汉的三王子图库拜,做了十七十八的福坤,这是斡图达鲁人对小妾的称呼……”
“图库拜与他的大女儿起了争执,之后就把他两个女儿一并杀了……”
“脱里虎就这两个女儿,老婆也没了,宠得心头肉一般,听闻了之后,就找图库拜要说道,结果被图库拜的护卫打伤了左臂,人也在伤心之后病下了……”
“据说,中路军统帅窝提集因此还与图库拜生了龌龊,险些责罚了他……”
想着自家哥哥的愤怒,那里颜心中也是一副怨恼。
族人虽然悍勇,但是能比得过脱里虎的委实不多,连齐哈颜汉都恩宠的人物,否则也不会将两个女儿都收入最得意儿子的房中,偏偏就容忍不得,还打残了一条手臂。
若是脱里虎还能使出狼牙棒,说不得,就能打开了那个有着一块青石的坡子,今日里或者就会免了被俘的灾祸。
这个该死的图库拜。
还想要把自家收入房中当做女人用处。
当真是该死。
怪不得百木寨打得如火如荼,却始终没有见到赤巴拜招牌式的狼牙棒。
龙承烈心中现出了憋屈。
这般重要的军情,却直到此际才知道。
更窝囊的是,虽然知道如今的斡图达鲁人是三路攻伐大赵,也知道自家面对是中路军,但是随着勇烈军打了一年仗,现下才知道领军主帅的名字,才知道那个风王的儿子也在中路军中。
自家的大帅真以为是神机妙算的诸葛亮吗,连对手的军情也不探问。
自家兵马始终是在两军对垒的前段,从来没听说有斥候探马捉回活口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