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艾沃尔沉默片刻，挤出两个字：“是吗。”
兰蒂芙这手在艾沃尔脑门上摁的也够久了，感知肯定不会有错。她刚把手放下艾沃尔又转身在房间另一边被当作储物柜使用的大箱子里翻找，兰蒂芙实在忍不住了问：“你到底要找什么？我帮你看看。”
“一份名单。”艾沃尔一边翻一边头也不回应，“之前雷金霍斯让我整理，他想知道如果发生战争我们有多少生力军可以动员。”
“……也就是说，类似居民清查？”
艾沃尔暴躁地翻着箱子角落一堆发霉的纸卷，仍旧一无所获后才叹口气说：“不一样，我要的是记有十岁以上男子，所有盾女的名单。”
“十岁……也太小了吧？”
“因为雷金霍斯考虑到未来的可能。”艾沃尔一边说一边站起来又在墙上钉着的置物架寻找，“他认为三到五年内必有大战。”
“……大战？”
“嗯，决定吕加菲尔克命运的战争。”
“容我多问一句，你要这个名单做什么？难道……最近……”
“我想知道谁家丢了小孩。”
指骨的事情解释起来过于麻烦，艾沃尔干脆就这么蒙混过去。
“丢小孩？”兰蒂芙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是这个吗？”
嗯？？
艾沃尔转过头去，兰蒂芙手里捏着张展开的折叠痕迹明显的泛黄纸张，她一看就晓得兰蒂芙确实找对了。
“……你从哪儿找到的？”她问着话伸手过来取走纸张，兰蒂芙姑且把她那表情当作尴尬一闪而过，忍住翘起的嘴角朝木架子抬抬下巴说：“就那儿，压在那个铁盒子底下。”
艾沃尔眉心一拧，兰蒂芙心想她肯定在内心质问自己刚刚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自己怎么没发现。
所以说身体状况对人的影响真的不能忽视啊。
拿了名单后艾沃尔一边看一边慢慢踱步回到座位上，翘起二郎腿翻看起名单来。兰蒂芙刚要开口门口又传来脚步声，这回肯定不是马格洛斯了，毕竟他那体型要分辨很容易。
进门的是莱夫，艾沃尔头都没抬，莱夫急匆匆开口：“喂艾沃尔！斯塔万格那边给不给回复啊！刚刚他们又派人来催了!”
“我昨天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艾沃尔开口就满腔暴躁。
莱夫撇撇嘴应：“今天阿瓦斯尼斯派人去斯塔万格了，我想……”
“你只需要想怎么把钱收回来，碍事的排除掉不就行了吗？”
莱夫微微瞪大眼：“排……排除？”
“啧，”艾沃尔抖了抖纸张哗哗作响，“打死算我的，现在就去办。”
“好嘞！”
莱夫欢天喜地地转身出门去了，这回兰蒂芙实在没忍住问了：“你们跟阿瓦斯尼斯起了冲突吗？……这么处理……”
“凯尼岛是我们夺回来的，”艾沃尔盯着纸页用不容置否的口气说，“既然阿瓦斯尼斯没能力要去，过路钱交给谁根本没有争议。”
“你们……什么时候跟阿瓦斯尼斯开战的？”
“没有开战，只是凯尼岛和附近水域曾经被阿格德尔人占据。”
“……原来如此。”
确实，如果说阿格德尔人之后凯尼岛及附近由佛恩伯格势力占据，那港口灯塔自然是佛恩伯格修葺维护，附近水域也是佛恩伯格负责警戒，要从此路过该向谁留下买路钱当然不言而喻。
啊等等，我不是有事要说吗？？
“艾……”
“艾沃尔！”一个豪迈的女声闯进室内，这回艾沃尔终于抬头，顺声望去竟是奥丽加大步流星进来了，“上回我跟你说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啊？你也太忙了我只能直接上门讨个回复啦。”
“什么事啊？”
“就是那个啊，还能有什么，特别麻烦的事儿我也不好意思麻烦你这个大忙人，怎样？过去溜一圈就行，露个面，讲两句……”
“拒绝。”
“……这么直接又干脆啊。”
“我不擅长那种事，你另寻高人吧。”艾沃尔说着把名单举高了点把自己的脸挡在后头。
“到底是什么事啊？？”兰蒂芙把高音调终于引起了奥丽加的注意，后者夸张地瞪了瞪眼，还用那副大嗓门打招呼：“兰蒂芙也在啊？没什么，维佳一直想向艾沃尔讨教枪法，这家伙总是拒绝，现在可好，更难请了。”
“你那是叫我指点维佳吗？你根本就是想叫我在你学生面前表演枪法！”艾沃尔往后靠了靠还嫌弃地侧过身，“不去！”
“就耍两下又不会掉你一层皮，对那些盾女来说矛是最合适用于战场的武器了，能亲眼看到高手示范……”
“夸上天也没用，不去。”
“你……”
“你在这儿啊！”又是一个大嗓门，只不过这回是男人，“我就说你一早跑哪儿去了，说完没？说完到我了。”
这个须发灰白参半的大叔兰蒂芙有印象，她刚来佛恩伯格当晚举办的那场宴会上他坐在艾沃尔对面，也是斯万格佛一员来着，叫……叫某个因为同名太多所以很难记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托斯泰因，”艾沃尔转头看向后来的这位大叔，“山腰上的岗哨就照你说的处理，不用再来问我，反正你都计划半个月了。”
“可是我还有……”
艾沃尔嘭地站起来，把三人都吓了一跳。她大步流星绕过桌子，一手摁着奥丽加的后颈一手摁着陀斯泰因的肩强行让他们俩转身往门口推，边推边语速飞快道：“我不会教人我说过很多次了岗哨光拆就得花至少一天有问题明天再说慢走不送。”
话音落下艾沃尔砰一声扣上房门还拉上了栓。她顺势靠在门上低垂着头一动不动，整个人疲态尽显，兰蒂芙不知为何突然想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刚冒出这个想法就被摁了回去。
“现在就剩我们俩了，”她缓过劲儿来终于抬头看向兰蒂芙说，“你可以说说你的发现。”
“你……”
“我没大碍，赶紧说。”
说完她偏头看了眼紧闭的门扉。
“既然这样……我就长话短说了，咳咳，”兰蒂芙清了清嗓子开口，“你应该直到罂粟花在我们这里是种不成的吧，有需要只能从阿拉伯商人那里购置。当然这一行转手卖的中间商也很好赚，几年前斯基兰萨比有个药材商是一方巨富，他起家就是从外国进货再转卖罂粟发财最后垄断整个东部的药材市场，不过他似乎为人不怎么注意细节，尤其是富裕之后仇家数不胜数，有次外出赴宴路途上全家被杀，只留下个活口，是他的女儿。”
“十有八九卖为女奴了。”艾沃尔若有所思地接话。
“是的，只是到底卖到哪儿没人知道，但斯塔万格就有传言说他那美若天仙的女儿曾被带到当地售卖来着。”
艾沃尔捏着下巴沉默片刻，皱起眉看向兰蒂芙试探道：“你的意思是……”
“我没有什么确切的结论，只能说，除了这样一个女子，我打听不到其他人能跟罂粟牵连上紧密关系。”
艾沃尔眨眨眼又问：“这是你……昨天的调查结果？”
“当然，”兰蒂芙眉梢眼角难掩得意，“如果我能亲自去趟斯塔万格，肯定能打听到更多有用的信息，至少能确定这个女人到底跟你的目标有没有关系，是否有必要去查。”
“不用，”让兰蒂芙没想到的是艾沃尔斩钉截铁驳回她的建议，“我们已经打草惊蛇，等不了了，我有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