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保险起见，医生吐槽归吐槽，还是让程峪去拍了个片子。
结果出来确认没有伤到骨头，这才放心。
“问题不大，不过这伤要是再偏一点，估计得脑震荡。”医生说：“小年轻冲动一点是好事，但要学会保护自己啊。”
陆希年一阵后怕：“那要怎么办？”
“擦药呗。”医生看了他一眼：“你同学自己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
“我才没有担心！”他是怕程峪有个什么后遗症连累他而已。
“行，没担心。”
医生笑了笑，将药方打印了出来：“一楼西药房拿药去，晚上让你家人帮你再擦一遍，接下来几天不要剧烈运动。”
“可以不擦吗？”程峪问。
“你要是想留后遗症就随便。”医生无所谓道。
陆希年也瞪着他：“你干嘛不擦？”
程峪抿了下嘴：“家里就我一个人。”
“爸妈呢？”
“他们因为工作长居国外了。”
陆希年皱了下眉头。
重生之前程峪的父母明明一直在国内，时不时就会送吃的过来，从来没有听说过因工作出国的事情。
“那你让你这小同学帮你。”
“我不要。”陆希年脱口而出，说完又补了一句：“我不会。”
医生没好气道：“上个药能有什么不会的！”
“我是废物。”只要他认得快，就没有人可以强迫他。
“你这……”
“算了，”程峪打断医生的话：“没事的，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裹着浑身药味的少年眼底闪过一丝落寞，指尖搭在膝盖上摩挲。
从医院走出来，两人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中。
程峪没有再靠着陆希年，拎着书包走在前面，脊背挺得很直，只是脚步有些晃。
似乎随时都要倒下。
陆希年没有虐待小朋友的嗜好，走过去拉住他的书包带：“我帮你拿吧。”
“不用。”程峪淡淡说。
“你都快倒下了还不用，回头我又得扛着你上医院。”
程峪目视前方，不去看他：“放心，我不会麻烦你的。”
“什么麻烦……”陆希年猛然反应过来：“你该不会因为我不帮你擦药生气了吧？”
程峪顿下脚步，疑惑地看着他：“我们很熟吗？”
陆希年瞳孔地震。
从程峪的角度看来，他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确实不熟。
第一次见面就被嫌弃，当众换位。
还因为陆希年受伤，对方轻飘飘一句多谢就算完事，连药都不帮忙上一下。
陆希年没由来一阵心虚。
他似乎也成渣男了。
看出他的动摇，程峪决定再下一剂猛药。
他微微倾身，路灯投下的阴影侵略着陆希年每一块皮肤。
陆希年下意识想躲开，却被他拦住去路。
温热的呼吸越来越近，陆希年克制不住喉结微动。
他想干嘛……
他该不会想接吻吧！
程峪这个时候不是直的吗！
又出现偏差了是吗！
“陆希年，你是不是讨厌我？”
“啊？”
程峪十分满意他此刻的紧张，心情大好地退后了一步。
他努力隐藏住眼底的戏谑，重复道：“你是不是讨厌我？”
“没有。”陆希年有些心虚。
他总不能说，是，有那么一点。
跟你本人有关系，但又没有直接关系。
总的来说就是你十年之后绿了我，我连坐了。
陆希年敢肯定他要是这么说，明天因近视调到第一排的就是程峪了。
好在程峪没有继续追问，把书包扔给了他。
书包不重，陆希年乖乖抱在怀中，跟上他的步伐。
两人路过一个商场，陆希年闻到烤肉的香味，顿时就走不动路了。
他伸手拉住程峪的衣角，等对方扭过头，才用下巴指着路边的烤肉店：“走，请你吃饭。”
程峪一个人住，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两人找了个角落坐下。
服务员拿来菜单，陆希年扫了一眼：“来个双人套餐，再给这个小朋友单独来份皮蛋瘦肉粥。”
“好的。”
服务员憋笑着去准备。
程峪挑眉：“谁是小朋友？”
“你啊。”
“你几岁？”程峪问。
陆希年比了个手势：“我八十。”
“身份证看一下。”程峪朝他伸手。
陆希年一把拍开他的爪子：“你别不信，我就是比你大。”
他都多活程峪这么多年了，算他哥哥绰绰有余。
程峪眼中闪过一抹狡黠：“你确定比我大？”
“确定。”
“那你是不是应该尊老爱幼一下？”
“比如？”陆希年问。
“帮我擦药。”
陆希年：“……”失策了。
“嗯？”
陆希年木着脸：“叫我哥哥，我可以考虑一下。”
“哥哥。”程峪秒回。
“操，你没有自尊心的吗？”
程峪摇摇头：“命比较重要。”
还有老婆。
“行吧，那我就勉为其难帮你一次，权当报答了。”
程峪勾唇一笑，险些露出他的狐狸尾巴。
他的年年还是这么心软。
烤肉一盘一盘送上来，服务员本想着帮忙烤，却被陆希年给拒绝了。
“我们自己来就行，谢谢。”
“好的，这是皮蛋瘦肉粥，需要给你们拿个小碗吗？”
“不用，给他就行。”陆希年指着程峪。
烤肉店里喝粥，无异于精神折磨。
好在程峪不怎么吃烤肉，他喝完了粥就帮陆希年烤肉。
陆希年有些不好意思：“你真的不吃点吗？我点的可是双人套餐。”
“不用了，我吃饱。”
程峪顺手把辣椒粉拿过来，往肉上倒了一点。
已经熟透的肉冒着油光，在烤盘上滋滋作响，让人食欲大振。
他翻个面再下点辣椒，自然地夹到了陆希年的碗中。
看着两面都沾满辣椒粉，陆希年愣了下。
他因为太饿，光顾着吃肉来不及下调料，全程就没有碰过辣椒粉。
而且他有一个癖好，下辣椒时一定要两面都沾满，这样更加好吃，而这一切显然不是一个刚见面的人应该知道的。
难不成……
陆希年看程峪的眼神变了变。
他抬手叫来服务员：“麻烦来一份……”
“麻酱。”
烤肉的人手一顿，抬眸跟陆希年对视。
陆希年捧着脸看他，乖巧的笑容下蕴藏着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