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程峪二次领进家门,陆希年整个人都是懵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楼下的?”
“正好下去买宵夜。”程峪倒了杯热水给他,把茶几上的试卷收拾起来。
“两三点吃宵夜,你不怕胖吗?”
那几张试卷是放学刚发的,十点半之前程峪没有时间写,只能是陆希年走后才做。
十点半到两点半,程峪耐力真好。
“比你好点,吃这么多,不怕胃疼?”
陆希年把袋子抢过来,有几个开始化了,他也不在意,又拆了一个。
“怕什么,我身体好着呢。”
“你不是八十岁?”
“你记错了,我说的是十八。”
程峪盯着他看:“为什么不回去?”
“回啊,吃完就回。”
陆希年很不擅长撒谎。
说假话的时候眼神飘得厉害,连对方的手都不敢看。
“所以这四个小时里你是迷路了?”
陆希年顿住。
化掉的冰淇淋甜得发腻,侵蚀着口腔每一处表皮,黏腻腻,封住了口舌。
他突然咽不下去了。
陆希年放下东西,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离家出走了。”
陆希年有些期待程峪的反应。
他会不会像叔叔婶婶一样露出失望的表情?
他直勾勾看着程峪。
程峪皱了下眉。
表情凝重。
“为什么?”
“年轻人的叛逆期到了呗。”陆希年打了个哈欠:“不聊了,这附近有酒店,我去那里先凑合一晚。”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想办法。
陆希年当社畜这么多年,一两个赚钱小技巧还是有的。
他还不至于真任性到不给自己留后路。
“都这么晚了,去酒店不安全。”
“不去酒店你收留我啊?”陆希年说。
“可以。”程峪说。
陆希年突然顿住,以为自己听岔了:“你说什么?”
他根本就没指望过程峪会同意。
毕竟程峪这个人是出了名的不好接触,也介意别人入侵他的私人领土。
带他回家兴许是感谢他帮忙上药,可这跟留人完全是两回事啊。
程峪走进卧室翻出一套睡衣给他:“这是新的,浴室在那边,里面的东西你随便用。”
“啊?”
“嗯?”程峪问:“怎么?”
什么怎么?
您不觉得您不对劲吗?
陆希年茫然走进了浴室。
他拧开淋浴头,热气很快在镜子上蒙了一层薄纱。
他抬手擦去。
镜中的少年唇红齿白,五官精致,脸侧有颗痣,衬得人畜无害。
他的眼神明亮,抿着唇的模样乖巧无比。
很符合程峪的审美。
陆希年表情狰狞,把毛巾摔到了镜子上。
简单冲洗完,陆希年提着宽松的裤带出来:“你这衣服也太大了吧?”
程峪闻声回头看去。
浴室的热气往外涌,陆希年跟天女下凡似的自带特效。
他身上穿着程峪的睡衣,尺码偏大,裤腿被挽上去,露出一截流畅纤细的小腿。
怕裤子掉下去,陆希年只能紧紧抓着衣服,快步往沙发走过来。
他将整个人陷进柔软的沙发:“裤子差点就掉了。”
“洗好早点休息。”
“嗯,有被子吗?”陆希年说。
夏天温度不低,只是陆希年习惯了盖点什么,这样有安全感。
程峪点头:“有。”
“能劳烦你一下吗?这裤子不允许我走动。”
陆希年可不想在别人家遛鸟。
程峪犹豫地看了他一眼。
陆希年眨眨眼:“程同学?”
程同学败下阵来。
起身走过去,穿过陆希年的膝盖窝和腰间,轻轻松松将人抱了起来。
陆希年:“!!”
陆希年:“你干什么!”
“不是说走不动?”
“走不动跟你抱我有什么关系!”陆希年咆哮:“快放我下来。”
“别动。”程峪的嗓音低沉,沁着冰水的凉意。
陆希年顿时安静下来,柔软的耳根红成一片。
“你放我下来,帮我拿下被子就行。”
程峪该不会是想抱着他去拿被子再抱着他拿回来吧?
这神奇的脑回路连傻子都自叹不如。
程峪疑惑不解:“拿被子干嘛?”
“睡觉啊。”
“床上有,不用拿。”
两人就着尴尬的公主抱的姿势,沉默地四目相对。
陆希年:“我刚刚是说麻烦你帮忙拿床被子给我,我睡沙发。”
程峪:“我以为你让我把你抱到床上。”
陆希年惊恐:“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这不正常?”
“这正常吗?”陆希年破音了。
程峪才是重生回来最大的偏差吧!
说好的不好接触呢!
程峪挑眉,以作回答。
他将陆希年抱稳,自然淡定地走进了房间,把人扔到了床上。
然后扭头走了出去。
陆希年以为他要睡沙发,忙不迭爬起来,结果——
节约资源的程同学只是去关客厅的灯。
程峪站在房间门口看他:“好了吗,我关灯了。”
“我不好!”
“晚安。”程峪无情地关掉了灯。
视野暗了下来,窗帘拉得严实,挡住了外面路灯的打扰。
失去视觉,其他感觉变得灵敏。
陆希年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床另外一侧凹陷,有人掀开了被子。
他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程峪?”
“嗯?”
“要不我去睡沙发吧?”
程峪好不容易逮到这个机会,哪里肯让他出去。
他翻身面对着陆希年:“我好像有点烧。”
受伤发烧,天经地义。
“我看看。”
陆希年伸过手去,摸了两下都没找到人:“你这床怎么这么大?”
程峪在黑暗中勾唇:“你旁边有个灯。”
“哪?”
程峪怕他摔下去,只好认命地起来,往前伸手,找到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