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少女的态度，湮生毫不在意。
他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又格外平静，“许久不见，南音。”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南音记得，她并未和湮生说过自己的名字。
“我在轮回镜中看到了你的一生。”
男人渐渐凝眉，黝黑的瞳孔下，是一片晦暗：“那日我想开启传送阵法把你带走，却无意中打开了轮回镜，所以你才会来到五千年前的魔界，而我则在幻境中逗留了许久，见到了梵界里的你。”
那个时候的她，自信洒脱，每日都在潜心修炼，虽宥于一方黑暗，却从不感到沮丧，因为她知道，自己总有一天可以见到日光。
梵界于她而言，是牢笼，也是伴她成长的故里。
她从未见过世间险恶，第一次感受到险恶，是因为他的欺骗失约。
后悔吗？
若是重来一次，若是不知道她对于自己成神有多么重要，他想，他还是不会前来赴约。
因为有那么多未知的苦厄立于他的前方，他已经没有勇气，再去承受一道新的苦厄。
“所以，你是最近才进入到这具身体里的？”
南音精准的捕捉到了男人话中隐藏的信息。
湮生轻轻点头。
他的表情忽然变的沉重起来：“南音，我们必须要尽快离开这里，天地法则不会允许一个后世的灵魂长时间在这逗留。”
离开，要怎么才能离开？
南音嗤笑一声，刚想问出口，身体却猛然一顿。
她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想要带她离开梵界，拥有一双独一无二的紫色瞳孔，神秘又强大的男人。
他曾说，他叫星夜……
那是她在人间给凤绯起的名字。
记忆中的两张脸逐渐重合，同样的俊美靡丽，高高在上，可是梵界的星夜要远远比现在的凤绯更加冷漠凉薄。
他从魔界离开之时，到底经历了什么？
南音收敛起心中所有的情绪，抬起眸，声音极度冷静：“和我在一起的那个人，是不是也被吸入了轮回镜里？”
一抹幽光从湮生眼底划过，转瞬即逝，快的完全捕捉不到。
他说：“我不知道。”
“那你是怎么穿进这具身体里的？”南音表示怀疑。
湮生低声轻叹：“南音，世间之事皆有机缘，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进入到魔族公主的身体里吗？那是因为，她本来就是你。”
南音眼神骤然紧缩：“什么意思？”
她是生于梵界的一颗红星，和魔族公主有什么关系？
“魔族公主雾琼华，是你的前世，她死了，所以才有你的新生。”
这是他在轮回镜中亲眼目睹到的画面。
而她之所以能幻化成人，不仅仅是因为梵界的佛泽，还有……神的一半骨血。
也是因此，他才知道，原来五千年后那个孤傲尊贵，睥睨众生，令四界五荒都闻风丧胆的天界战神，只不过是区区半神罢了。
可笑，他们堂堂凰族，却被一个半神压在海底五千年不得上岸，受尽屈辱折磨……
……死了？
雾琼华会死？
南音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讶。
再不济，也是个魔族公主，怎么会死？
“那你呢，夕怙也是你的前世？”南音下意识问道。
“不，他不是我，我也不是他，这具身体是用灵力制造出来的产物，本来就没有灵魂，所以我才有机会进入。”
闻言，南音微微深眸。
一道白光从脑海里划过，她突然想起，那个打入千离身体里的木偶。
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短暂的沉默过后，南音幽然开口：“他是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