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路上,骆畔陪着衡殊去买了新的微波炉,从挑选付款到搬箱子放进后备箱,衡殊见骆畔一句话都没有,脸上还是忧心忡忡的。
衡殊问:“怎么,还在担心你母亲会干涉你穿什么?”
“嗯。”骆畔老实地点点头。
“她不会了。”衡殊的语气笃定,关上后备箱喊骆畔坐回车上,“所以,放宽心。”
“你留下来跟她说的?”骆畔这才想到衡殊那时留下的目的,狐疑地看了眼,“你不会答应了她什么条件吧……”
条件?答应徐婉聘在骆畔有需要的时候通知她,这算吗?
如果算的话,那就是有。
衡殊刚准备点头,就见骆畔一脸的难以置信,颤抖着手指向他,说:“你不会……你不会答应徐婉聘让我回她家住,然后让我退租吧?”
“没……”
“好狠的心。”骆畔生无可恋地摊倒在副驾驶座上,双目无神地望向远方。
衡殊差点打方向灯靠边停车想跟他解释,就又见骆畔直起身来看他,轻松地笑道:“我当然知道你不会,我开玩笑的。”
衡殊腾出手来捏了捏骆畔的脸:“把我吓的。”
“你不是说过让我在你面前放松点吗?”骆畔揉了揉其实并没有捏痛的脸颊,嘟囔道,“怎么还不习惯了?”
“好,我会去习惯的。”衡殊无奈地笑着,真是家有小恶魔的感觉。
“还是要谢谢你,帮忙说服我妈,我跟她没法好好说话。”
“能问你个问题吗?”
“嗯,你说。”
“当初你为什么没有选择跟其中一方走呢?”衡殊犹豫着开了口,接着还在自己话上补了句,“如果不想回答,你可以不用告诉我,这是你的秘密。”
“已经没什么需要保密的了,说真的,你知道的不差这一点。”骆畔回忆起过往的一切,觉得苦中带酸,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选错,“其实就是我犟,知道他们会有新的生活,肯定容不下我这个外来者,所以不想打扰他们任何一组家庭,觉得他们没了我可以活得很好,当然,我也不会活得差劲。”
骆畔苦笑了下,继续说:“其实,还是挺差劲的,是吧。”
“你想错了,你活得比谁都精彩。”衡殊打开车窗,瞄了眼外面的天空。今晚的夜空挂着弯璀璨的新月,而月牙不远处闪烁着一颗光芒不输给万物的星星,都说月明星稀,看来也不尽如此,“能在喜欢的领域发挥自己的长处,不也是闪闪发光的吗?”
骆畔后悔因为母亲的出现动摇了自己的决心,但好在迷途中能得到衡殊的指引,立马心中了然:“衡殊,谢谢你的肯定,我会继续坚持下去。”
“洛水之畔”这个账号在骆畔一直以来的管理下,以恒定的速度更新着动态和照片。可最近不知博主本人遭遇了什么,似乎没了更博的心情,很长时间没任何动静。
说了要坚持下去的……
骆畔叹了口气,完全没心思去捣鼓发啥动态。
作为头号粉丝的姜炜焦急地发微信询问他“怎么了”。
骆畔回话:最近感觉心里有点乱。
姜炜又顺势问:怎么会乱?为什么会乱?乱成什么样了?
骆畔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姜炜,对话框里打了又改,改了又删,最后回了串省略号。
姜炜:所以洛神你到底怎么了,别发省略号啊,粉丝都要以为你在网络世界消失了,现在就算你发歌,相信我,他们也会感激涕零地听下去!
骆畔发了个“背起包跃跃欲试”的表情,打字:马上安排。
姜炜:洛神,我开玩笑的,你别,你千万别!你还是好好休息吧!!求你了!!!
骆畔:哦。
结束与姜炜的对话,咸鱼般的骆畔感觉自己待会儿也没啥事可做,随即鬼使神差地划到了与衡殊的聊天界面。
一看,没啥新消息发给自己。
再看,头像没更新,简介没更新,动态没更新。
骆畔长叹一口气,抓了抓自己蓬松的短发。
他当然没有做到与世隔绝,在这个一分钟不上网,就会有各类网络词汇喷涌催生的时代,骆畔秉持着“微博当百度,百度测网速”的理念,怎能忍住不上网?但就是提不起劲干正事罢了,拖延症严重爆发,而始作俑者正是同屋的那位。
他哪是不知道乱在哪里啊,而是太过清楚自己为何而乱了。本来之前就因为素描画的关系而猜东猜西,心态不平衡了好久,再加上遇见徐女士那次……
他们到底在自己中途离开后说了什么啊,原本以为就是劝说母亲别再管穿女装这事,为什么隔天他会收到徐婉聘短信写着——
小畔,你也是我的孩子,我从未后悔生下你。你的爱好我支持,你喜欢的人我也尊重,但就是要注意安全,懂吗?
前半句正常,听着还让人有几丝感动,可后面那句什么意思,什么叫喜欢的人她尊重?还……还注意安全,哪门子安全?
敢情衡殊留下来根本没有跟自己母亲解释清楚啊,还越描越黑了?骆畔相信衡殊的为人,也认可他的处理方式,只是这次结果实在有点偏,还是衡殊对她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说了我喜欢他,还是他喜欢我?哎呀,都不对!
骆畔越想越乱,一拍桌子喊道:“靠,我是不是弯了?”
“确实。”突然回来的衡殊在玄关口准备换拖鞋,伸手看了眼手表,“还有一刻钟你就要上课迟到了。”
“什……什么?”骆畔差点被这突然的肯定吓到胃痉挛,但听到后半句,才知道对方将“弯”听成了“晚”,狂跳的心脏才安静了些,“哦,还好,选修课而已。”
衡殊有些好笑,看骆畔一会惊讶一会坦然,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急,他停下换鞋的动作,说:“走吧,我送你。迟到可不好,选修课迟到两次以上,平时分可是会打不及格的。”
骆畔一愣:“这你也知道?”
衡殊耸耸肩:“别忘了,我也是从大学时期过来的。”
骆畔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很多学校对选修课的及格标准都定得不甚相同,而自己所在的槐城理工可以说是相当严谨了,其他学校是旷课两次以上才会影响平时成绩,而槐城迟到也算,所以他才会奇怪衡殊怎么会知道。
衡殊见骆畔没动静,催促道:“真的要来不及喽。”
“好,马上。”骆畔赶紧收拾出门,他当然不想迟到啊,自己为了凑学分选的这门选修课,本就一窍不通,期末考就不指望了,只盼着平时分能高点好混个及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