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絮絮和杨国华直接去实验室。
秦闯坐在凳子上，面前摆着一块洋葱切片，离他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显微镜。
“差不多放大了十倍，另外呢，确定看不见更深层的东西了？”
秦闯挑眉，“你是想让我看见细胞壁还是细胞液？”
其他人哈哈大笑。
“这样已经了不得了，不知道能不能治疗近视，你之前近视不？”
秦闯摇头：“视力正常。”
问话的人带着眼镜闻言有些失望。
花絮絮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她大概知道秦闯的视力范围了，虽然比常人要强，但是不足以和显微镜媲美。不过这也是自然的，人体的潜能在此，想要突破极限哪有这么容易。
“花同志、杨老。”有人发现了花絮絮和杨国华，起身打招呼。
秦闯转头，花絮絮这才发现他右眼蒙着绷带。
“怎么了这是？”杨国华问。
“秦同志的右眼视力和之前一样，没什么改变。”
花絮絮蹙眉，因为缺乏部分材料，所以基因药剂的功能受限制了？
“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杨国华面色不变，比起实验结果他更关心秦闯的身体。
“没什么，既然结果大家已经知道了，不知能不能和花同志单独聊聊。”
花絮絮抬头看着秦闯。
秦闯无视众人，直勾勾的回望着她。那眼神太过专注，好似眼里只剩下花絮絮这么个人。
杨国华在两人中间巡视片刻，眉头紧蹙。
“花同志不是有事求我？”秦闯逼问。
想到电视大学的事情，花絮絮对杨国华点点头。
“行，今天院子里阳光不错，下去谈谈？”
楼下有一个凉亭，现在是冬季平时没什么人。花絮絮坐在冰冷的石凳上，看着秦闯慢条斯理的扯下眼睛上的绷带。
初见眼光，秦闯眯着眼睛。
花絮絮示意他有话快说。
秦闯笑道：“急什么？药剂上面花同志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忘记跟我说了？”
花絮絮没想到秦闯这么敏锐，她神色不变，双手揣进兜里，“为什么这么想？”
秦闯看着站在远处一脸不放心的杨国华，他道：“我相信花同志的本事，药剂的成功率不会这么低。”
花絮絮默不出声。
秦闯接着道：“你有事求我，咱们另做一次交易怎么样？你说出最终配方，我也愿意教授我所知道的一切，不论什么形式都行。”
他这是答应录播了。
花絮絮一开始就没打算隐藏什么，至少最终的实验步骤和材料，杨国华那边都有备份。现在的结果是材料不足导致的。不管秦闯是不是真心，这场交易对她来说没有损失。
“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只能终止合作了，对花同志来说，现在损失的是你而非我。”
秦闯说的没错，花絮絮的实验已经出结果，但是秦闯那边只教了皮毛，现在怎么看花絮絮都处于弱势。
花絮絮沉默一瞬，像是碍于现实不得不认命，“我同意了。”
她的脸色难看带着一股被逼迫的不得劲。
秦闯笑的越发开怀。
花絮絮发现秦闯似乎很爱笑，不管是真笑、假笑，亦或是达成目的的笑，每一种都像是他的面具。
花絮絮知道秦闯的冷是凉薄到骨子里，不同于肖云生的淡。
花絮絮眼里的嫌弃和太过明显，秦闯挑眉，看戏一般的挑明态度，“花同志似乎对我一直有些误解。”
他明明在笑，眼神却古井无波。
花絮絮感觉手臂发凉，她裹紧身上的棉袄，双手在袖子里紧捏成拳状。她按住心底叫嚣的动手欲。如果换做以前，此刻秦闯怕是不能好好的维持脸上的假笑。
“秦同志自恋也是一种病态。”花絮絮反讽，她站起来转身，眼角余光滑过秦闯面部，“从明天起秦同志辛苦一些，早点录制课程吧。”
这里是隶属于国家的实验室，花絮絮现在几乎想要什么都能瞬间送到，不过是一套录制设备罢了，很快有人送来并且安装到位。
花絮絮知道自己不能吊着秦闯多久，她本以为秦闯会立刻找她表明态度，但是她等了又等，不知是不是秦闯胸有成竹，他不仅每天乖乖录制课程甚至对花絮絮言听计从，几乎达到有求必应有问必答的程度。
如果不是前后差别过大，花絮絮都快被他敬业的精神迷惑了。
她不动声色的观察秦闯几天过去发现并没有什么特别。
花絮絮不敢放松警惕但她知道自己没办法这般高强度严密监控秦闯。
时间转眼来到年三十。代兴朝已经回去，硕大的京市花絮絮只能找相识不久的实验员们一起依偎互相取暖。
酒桌人人人喝的酩酊大醉。
“多少年了，我老闫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有生之年能亲眼见证制药业不在趴着做人，我这心里得劲。敬花厂长一杯。”
其他人跟着一道敬酒。
花絮絮看着大家伙红彤彤的面容，举起酒杯一干而尽。
饭后花絮絮给老家打电话。不知道梁霞是不是特意守在电话旁，响铃一声，电话被人接起。
“是云生还是絮絮？”
“嫂子，是我。”
……
隔着话筒，梁霞絮絮叨叨的说了许久，家里家外，甚至村子里发生的大小事全部说了一遍。
“今年刘成还来访问我们村了，说是过完年吧我们大队和二大队作为滨河县的先进代表，开表彰大会呢。咱们村现在光是万元户就有好几家，昨天小新还问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温泉山庄建了一半了，来看热闹的人很多，等建成了让你一定要回来参加上梁仪式”
花絮絮这才想起自己还在村子里丢下这么大个摊子，她太忙了，两个月几乎脚不沾地，猛然想起村里的日子，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花絮絮轻轻的“嗯”了一声。
梁霞在那头问：“云生还没回来呢？工作就工作，跑洋鬼子地方不知道会不会受欺负哦。”
花絮絮太久没见肖云生，如今只听他的名字，胸口控制不住的颤动了一下。
她猛然想起自己好像已经一个月没来了，她摸着肚子，不确定起来。
“絮絮你们夫妻两个在京市好好照顾自己。云生要是考大学，让他早点回来，学籍刘成都办好了，回来考试就行。”
花絮絮说“好”。挂了电话，花絮絮一刻也等不下去了，直到从医院出来她依旧不敢相信，她肚子里就这么多了一条生命？
她站在街道上，周围因为过年充满了节日气息，火红的对联和偶尔冒出的几个大红灯笼，让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她想和肖云生分享这个好消息，可是拿起电话才发现，肖云生远在国外想要联系他，太难了。
不过她不急，花絮絮放下听筒，座机边上摆放她给秦闯准备的资料。
不期然的想起上次喝基因药剂时身体太过寻常的反应。如果她没记错怀孕前期基因药剂作用于婴儿潜能激发的作用是母体的五十倍，这意味着，上次在她身上毫无作用的药剂，或许全部作用于胚芽的身上。
花絮絮眉头紧促，她现在不担心别的，只是希望肚子里的孩子能平安生产。
因为基因药剂带来的夭折率是普通正常发育胚胎的上万倍，这也是上辈子，国家严禁孕妇服用基因药剂最根本的原因。
花絮絮摸着肚子，忧虑瞬间替代了原本期待的心情，她甚至对能顺利生产不再抱有希望。
夭折率太高了，高到她上辈子压根没见过胚胎期顺利激发潜能的婴儿出生。
“一定没事的。”
花絮絮恨自己大意，但是现在后悔无济于事。
心里藏着事花絮絮无心实验。剩余的研究员已经领到足量的药剂，就等新年过后来一场大规模的全员激发活动。
花絮絮面色不好，有人以为她是担心药剂效果，上前劝她。
花絮絮摇头，“我没事”。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花絮絮心神不宁的回家，开门时钥匙几次对不准锁眼。
这时门从里面打开，熟悉的冷香让花絮絮瞬间抬眸。
肖云生在屋里对着她笑，眉眼柔和。
钥匙瞬间掉在地上，肖云生弯腰捡起。
花絮絮觉得自己嗓子像是堵了什么东西，原本害怕内疚的情绪一瞬间爆变成委屈，她眼眶发酸为了不被肖云生发现，一头钻进他怀里。
肖云生拥着她抵在门板上，花絮絮声音闷闷的，“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肖云生一下一下的亲拍她的后背，“任务完成了。”如果不是接到代兴朝的消息，肖云生还不知道花絮絮会留在京市一个人过年，好在他赶上了。
半响过后，花絮絮从他怀里钻出来用仰脸对肖云生笑了笑。“回来的正好，本来我还以为我会一个人过年呢。”
肖云生看着她的脸，眉头蹙起：“发生了什么事？”花絮絮不是爱哭的性子，但她现在双眼通红，即便刻意垂眸，但是眼里的水光骗不了人。
花絮絮吸了下鼻子，故作轻松，“没什么，先进去吧。”她要好好想想该不该把孩子的事情告诉肖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