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萩站在祭坛之外，默默的观察着。
姜家的族人比他想象的还要多，仅仅是在祭坛之上的就有数千人。
而这座大阵覆盖的不仅是祭坛，还囊括了整座赤帝城。
以祖器为引，觉醒血脉，操持阵法的那名学宫祭酒的修为达到了六阶，而且还精通阵法，
一般人是绝对布置不出这样的大阵的。
“该说不愧是学宫祭酒吗？”
在这个世界学宫祭酒、上清派宗主绝对是顶尖的超凡人物了。
在平民百姓眼中，两人都是神仙一般的存在。
譬如此时，阵法刚刚催动，就在全城面前引发了异象。
街道中的百姓在看到光柱之后纷纷惊呼，跪在地上遥望着皇宫方向。
只见祭坛之上，红光笼罩中，乾皇宽大的龙袍下抽出了一柄长剑，缓缓的舞动了起来。
“剑舞？”
狄萩观察着乾皇的动作，随着他缓慢的舞动长剑，红光仿佛流动了起来，他身后的姜氏族人也缓慢的舞动了起来。
古朴的舞蹈，韵律缓慢，如潺潺流水，而当数千人同时默契的舞动时，却又给人一种神秘感。
“是祭祀之舞。”
齐羽介绍道：“每年祭祖大典上的祭祀之舞，是遥远时期传下的唤神之舞。”
没有音乐，但有着长剑划破空气的簌簌声，长袍舞动间的声音，以及姜氏族人们轻声哼着的祭歌。
红色的气升腾而起，在天空之上出现了翩翩起舞的凤形。
姜氏族人的血脉逐渐开始觉醒。
节拍逐渐加快，缓慢的动作急促起来，人影晃动，影影绰绰，恍然间如战场上刀光剑影。
悠长的歌声响了起来，伴随着隐隐约约的凤鸣。
全城百姓都看到了赤帝城上空翩翩起舞的凤凰，红色的雾气笼罩全城，那些身体中有着稀薄赤帝血脉的百姓陷入了一种奇特的状态中，
仿佛沉浸在某种幻境，他们也纷纷舞动了起来，喉咙间吐出断断续续的发声。
狄萩侧耳以听，低沉的声音形成了一种奇特的波动，带着某种神秘的韵律。
在殿中，血池浸泡的长戟之上，斑驳的青铜开始溶解脱落。
随着祭祀之舞的进行，长戟慢慢化作赤红之色，当最后一块青铜脱离时，轻而透亮的嗡鸣响了起来。
祭坛之上，乾皇缓缓放下长剑，在他身后，姜氏族人纷纷跪拜在地，每个人的身体上都出现了些许变化。
不同的血红纹路出现在他们的身体各处，手掌、胸腹、后背，红亮的光芒穿透了衣服，显现出图案纹路的形态。
有虎豹等走兽、雀鸟游隼等飞禽、兰草玉树等植物，不一而足。
而在乾皇的后背之上，是一个缭绕火焰的凤形。
他深吸一口气，开口念出古老的祷词。
狄萩虽然听不懂他在念什么，但是通过精神共鸣，能了解语句中的含义。
大概就是姜氏一族的起源和历史。
从上古时期赤帝血脉的各种大战，到涿鹿之战结束，占领中原为止。
各种大小战役、斩杀的敌方将军，各种妖魔。
记述着详细的功绩。
大殿之门打开，众人都看见了插在血池之中的长戟已经放出了浓浓的红光。
在乾皇的示意下，一名姜氏族人走上去，手掌放于其上，长戟之上散发出淡淡的雾气，
这代表着他体内的血脉强度，血脉越强，形成的血雾越浓。
司马居佑拿出纸笔，记录下乾皇的血脉强度。
接下来，姜氏族人一名名的上前，测验自己的血脉强度。
“感觉如何？”
虞书玉询问身边的姜望。
虽然姜望没有和姜氏众人到祭坛之上，但这场祭祀笼罩全城，他体内血脉也觉醒了。
他的纹路图腾显现在额头上，是一道云纹。
姜望摇摇头：“感觉体内有什么一下子解放了，但仔细感受之下，又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虞书玉淡淡的点点头，道：“这说明你体内的血脉强度不高，还达不到能力够提升修为的程度。”
“这也说明了你的特殊体质并不是由血脉而来，我可以真正的收你为上清派弟子了。”
似乎察觉道姜望略微失望的神情，虞书玉笑道：“难不成你还以为你会是赤帝子不成？”
以虞书玉的修为，自然能感知出姜望的血脉浓度。
在探知他的体质的时候，虞书玉就已经查验过了。
姜望摇头，
“之前抱有过一丝期待，不过也没有什么。即使没有血脉，我也能凭自己的能力给奶奶报仇。”
虞书玉点点头，继续看着姜家族人测验血脉。
大多数的血脉强度都不高，偶尔出现个一两个能让血雾颜色变得深一些，更别提能获得赤帝戟的认可的了。
“宗主觉得血脉强度最高的会是谁？”
狄萩笑着朝虞书玉问道。
虞书玉下山一个多月都在皇宫内和皇室相处，他肯定知道皇室成员的血脉强度。
虞书玉抱着双手，“要说皇室，狄兄你可知道如今乾皇有几名子女？”
狄萩虽然对姜家其他人了解不多，但皇室关系季柘可是跟他详细的说过。
乾皇上位二十年，有三位皇子、四位公主，不过都年纪轻轻，最大的太子也才十七，只能稍微参与朝政，
还远未到争席夺位的那种程度。
所以目前，太子、四皇子和五皇子的关系还是挺和谐的。
“乾皇七名子女，还尚不能担当大任，而如果血脉强度最强的人出在皇族嫡系之外，你认为乾皇会怎么做？”
虞书玉的声音很低，只有狄萩和他能听到的程度，表面上仍旧面带笑意的看向大殿之中。
狄萩也是微微一笑，“看来虞兄心中有数。”
狄萩的视线直接锁定了人群中的一个少年。
在狄萩的视线里，姜家族人的头顶都飘荡着浓度不一的血雾，这是魔眼和鉴定术视角下的景象，
他轻易的就看出了血脉浓度最强的姜氏子弟，正是躲在人群中的一个腼腆少年。
而皇宫之外虽然也有一些百姓觉醒了赤帝血脉，但血脉强度都不高。
可以说，赤帝血脉最高的人，都在祭坛之上了。
“那名少年……”
虞书玉看着狄萩，叹了一声，道：“狄兄，有的事，不是我们这些世外之人该管的。”
狄萩目光不定，没有回答他。
在他的视角中，那名少年头顶上的血雾正在慢慢变得淡薄，而乾皇头上的血雾却正慢慢变得鼎盛。
“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