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征跟随着老妇人渐渐走向镇外，再走就要上了野路山道，人烟更加稀少，那样跟下去很容易暴露自己。
韩征正打算放弃时，老妇人却拐到路旁一株大树旁，树下躺着一个乞丐正在休息。
趁着四下无人，老妇人假意丢下一个铜板，不动声色地对乞丐低声道：“货已送到，随时可以动手。”
说完，便匆匆离去。
乞丐捡起铜板，过了一会也离开树下。
韩征则原地等了一会，等着刚才钻进这神秘老妇人的跳蚤带着她的鲜血返回后，重新返回了小镇。
将这小滴鲜血纳入血巢空间后，韩征边走边摇了摇头。
这血液中残留了一点气血之力，这女子最少也是个气血武者，只是境界还无法判断。
之前通过仆虫视野看过去，就是个普通人的反应特征，这种看走眼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没想到这女子还有收敛隐藏气血的法子。
真元武者，已经可以吐纳天地元气与气血结合在体内形成真元。
真元可以外放，做些感知。就如同马如山当初察觉到他身体变化的情况一样。
也可以在通过功法，让真元行经不同脉络打出各种攻击效果，比如比较闻名的火焰拳、寒冰掌。
这不像气血武者，要完全依赖金纹器上不同的金纹效果才能做到。
可是刚才那真元老者，如此近的距离也未感知出这女子隐藏了气血。
不知是老者故意装作不知，还是真元武者能力也有所限，无法做到具体探知。
韩征返回镇中，很快追踪到那文士的踪迹。
这名文士登上了这小镇最高的酒楼顶层，俯瞰整个枫溪口的地形地貌，不时地发表一些如何改造此镇，如何提高发展水运之类的看法。
颇有一副大展宏图、意气风发的气势。
他口中的称呼的陈老，那名面容普通的真元武者，偶尔地应和一声，更多的时候还是沉默地咬着旱烟嘴咂摸着吐着烟圈。
文士对此也不介意，仍然兴致盎然地抒发看法。
韩征在楼下听了一会，心中一动，率先离开去了渡口处。
枫溪口乃是泽州惠庆江一条支流边上的渡口，几条简易的码头栈桥从岸边延伸到江中。
码头附近来来往往几个码头苦工在帮忙装卸货物。
水中停泊的除了几条货船和摆渡船、渔船外，只有一个三层楼船格外引人注意。
韩征照例排出仆虫飞入楼船进行一番侦查，果然是看到之前那位在街市上背着菜蔬先回来的汉子。
又花了些时间仔细搜索一番，在充当卧房的客舱内的箱子里，发现了朝廷下发的赴任敕牒和一套四品的官服。
居然是赴泽州州府殷江城上任的新知府，刘胜章！
原来如此。
将这些信息和文士的表现一联系，韩征立时明白，那文士居然是这新任知府刘胜章，上任途中微服私访来了。
不过暗中想要对付他们的又是什么势力？
韩征原本的目的，便是去这殷江城钦天监混个职务，没想到倒是遇上这事。
虽然大炎朝文臣一直致力于约束限制钦天监的权利，两边时不时互相掣肘。
可若是可以帮到这刘胜章，没准对他在殷江城立足大有好处。
韩征装着看江边钓者垂钓的样子，心念飞速活动起来。
天色将晚，那位文士，刘胜章终于是带着老者返回了码头边上。
船上一名老管家模样的人连忙命人从船上将跳板搭好。
“老爷回来的正好，夫人已经安排好晚饭，正要催老奴去寻老爷呢。”
“好，刘祥，准备开船吧，咱们今晚边吃边赶路。”尽兴而归的刘胜章笑道。
“不过老爷，外面有位小哥想要搭船去殷江城，老奴不敢做主，还请老爷做主。”
“此事为何还要征询大人意见，外人不得和大人同船，直接劝走就是。”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老者威严道。
“陈老不必如此，咱们船上空舱还有，若真是平常百姓，顺路带一程也无妨。”刘胜章微笑道，“有陈老在，还怕不安全吗？”
陈姓老者眉头微皱，也没再说什么。
管家刘祥却是苦笑着脸，摸出一块腰牌递了过来。
“不是老奴没劝他换个渡船试试，可那小哥有这块腰牌。”
刘胜章接过腰牌一看。
“钦天监？”
这块腰牌正面用古文体蚀刻着钦天监几个字，背面是腰牌所有者的血纹拓印。
不过这钦天监腰牌上没有任何职务，乃是最基层的钦天监人员所有。
“陈老你看。”
刘胜章将腰牌递给陈老。
“确实是钦天监所制不假。”陈老目光毒辣，一眼便确认真假。
三人不禁互视一眼。
现在刘胜章一行人低调赴任，对外的身份是外地的商人来泽州省亲，并非达官贵人，只算是有钱些的老百姓。
韩征这是最普通的钦天监腰牌，但也算是朝廷的一员吏员。
现在求上门来搭个船，正常情况下，一般百姓都不会拒绝。
刘胜章爽朗一笑：“此人现在何处？请过来让陈老辨别一下再定不迟。”
他是泽州知府大人，若韩征真让他看不顺眼，拒绝了也无妨。
韩征在远处将几人对话听的清清楚楚，暗暗好笑。
装模作样由刘祥引过去后，几人互相介绍一番后，彼此观感不错。
刘胜章见韩征年纪轻轻，生得的高大英俊气质内敛但又不失朝气，说话之间又无平常基层吏员那种市井痞气，当下印象颇好。
陈姓老者见韩征气血比普通武者更加充盈，但又没开脉的迹象，推断韩征顶多也就三星武者实力，便不再介意。
不过韩征背的那张弓，已被他改装过并且用布包好，陈姓老者也未曾想普通吏员会有一把金纹器弓箭，便任由韩征背着。
而韩征见刘胜章，虽然自称是商人，但是谈吐气质温润尔雅，毫无一方官场大员的倨傲之情，也没有因为自己是钦天监两边派系不同而冷落他，心中也是好感顿生。
再联系之前刘胜章在镇上的表现，至少目前看起来是个不错的好官。
韩征心中暗暗点头，决定帮助此人一把，顺便也换些功劳。
很快，韩征被引到了客舱中的一间空房，地方不大，只有一床一桌一椅，不过布置的倒是极为舒适。
随后楼船缓缓驶离码头，在夜色之中顺江向着殷江城出发，下人也送来了饭菜。
韩征谢过之后，在船中开始布置起来。
那女子说的“货已送到，随时可以动手。”，韩征推断定是指那篓瓜果蔬菜，可那里面藏了什么韩征后来却没搜索出来。
送回来的菜蔬已经做成晚餐，无法追查了。
韩征也未发现菜蔬中有下毒的情况。
不过既然有送货人，肯定也有收货人。
却是不知这收货人到底是船上什么。
韩征先排除了那陈姓老者，此人已是真元武者，他若是奸细的话，随时都能动手，倒不必费这番心思了。
至于这满船人中，除了刘胜章夫妇和陈姓老者外，还有十几个四星左右的护卫，外加船工丫鬟仆人之类，总共三十多人。
监控到目前为止，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举动，倒是让韩征有些佩服对方能如此静气。
碍于不能暴露自己的金手指能力，韩征不好主动向刘胜章坦白说船上有内奸，会对刘胜章不利。
韩征计划见招拆招，以不变应万变。
对手在暗，让此次行动有些风险，但如果应对过去，应该会有不错的回报。
若真是对手实力强大，抵挡不住，韩征自信他只要往江中一潜，加上金刚符的防御，就算是有真元武者来袭，他至少也能全身而退。
韩征摸出之前的买的地图，往嘴里丢了个颗白凤丸，仔细地研究起这惠庆江的水路来
由于刘胜章一路靠岸私访耽误了时间，现在尽管是半夜，但船老大还是令人多点灯火，用长竹竿挑着挂在船头，在夜间赶路。
好在支流水势平缓，江上已无其他行船，楼船黑暗中倒也平稳行进。
韩征从盘膝打坐中睁开眼睛，从船舱中出来沿着楼梯登上了一层甲板。
前方就是一处一面临山的弯口，名为鱼尾矶。这里江面变窄，水流变缓，另一面则有多处芦苇浅滩。
如果有人设伏的话，这里便是一处绝佳地点。
陈姓武者一人负手站在楼船最上一层甲板上，眺望着远方。见到韩征半夜还出来，不由地多撇了一眼。
船上的女眷都已休息，甲板上就一些船工、护卫还在。
韩征也不管他们，自顾自走到船尾，一撩衣服对着黑黢黢的江面撒起尿来。
尿水溅入江中，居然哗哗有声。
这一泡尿撒的时间极长，让半百的船老大忍不住低声调侃起年轻人身体就是好。
只是在他们看不见的角度，有数量极多的棕赫色小物体混在尿柱中落入水中。
楼船慢慢地跟随水势缓缓转了个弯，进入了鱼尾矶，船工纷纷拿出撑杆，准备撑船而过。
一直警惕的陈老，突然眉头一紧，单手握拳一举。
“敌袭！”
与此同时，临江的山头上一枚火光凌空升起。
几声轰鸣和烟雾腾起后，数枚石弹从山头上飞下，朝着楼船砸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