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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7 章 虫族王后丢球跑7(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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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甫一踏进塔楼的大门,裴济云就听见了由监牢内传出的歌声。

    那歌声中的气息算不得稳,顿挫也非常古怪,但拜婉转清润的嗓音所赐,这质朴且悠扬的歌谣依然在这座柱形的建筑内轻轻飘荡,像一只在迁徙中途掉了队又无家可归的候鸟,只得在高空中漫无目的地盘旋。

    仿佛有一滴滚烫却无味的液体悄无声息地渗入了血液,又顺着血管飞快地流遍全身,女王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连指尖都因那难得的温热感而微微颤抖起来。

    那调子是非常经典的纳蒂斯虫族安神曲,在她们还未建立起明确关系的时候,她曾为博取信任而刻意向虞歌示弱,倾诉自己常年受噩梦折磨的困扰,那个时候,还未成年的虞歌也曾在视讯时整宿整宿地为她哼歌。

    那场景恍如昨日,现在想来,在虞歌还未被接到首都星的时候,竟是她们之间相处最和谐的一段时光。

    现如今,被虞歌用歌声安抚的对象换成了她们的女儿。

    虫族幼崽将头伏在生母跪地的双膝上,极力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用双手紧紧环着虞歌的腰,似乎要以这种最直接的方式汲取更多来自母亲的温暖。

    而王后则垂着眼帘,轻轻按压着小公主酸痛疲惫的双肩,她的神色里有种非常安静的温柔,状态也是难得的松懈,以至于那壁灯的光影笼罩在她身上,看起来竟不像沉落的星辰,反而化作了连绵的水波。

    那画面里有种裴济云从未接触过、更无从想象的浑然天成,她在门前驻足了几分钟,才终于坚定地推开了牢笼的门。

    空灵飘渺的歌声登时戛然而止。

    塔楼地处偏僻,外围完全无人经过,甚至连植被都非常稀疏,因此当室内陷入沉默时,这座牢笼就会彻底与世隔绝,落进深海一般的寂静里,连自然光与轻微的风声都不复存在。

    虞歌依旧保持着跪坐的姿势,连眼皮都未抬,但整条脊背却明显地绷紧了,在肌肉极度紧张的情况下,那对脉翅都不受控制地稍稍展开了一点。

    她甚至不敢显露出明确的怨恨或愤怒,但那种略显抵触与防备的模样却如一同割断理智的钝刀,将将横在了裴济云脑子里那根未断的弦上。

    女王停在了与妻女一步之遥的地方,将虞歌的身影完完全全地笼在了自己的影子里。

    她身上那种不动声色的沉郁威压令牢笼内的氛围都眼见着紧张起来,仿佛无声的潮水从四面八方奔涌涌至,将空气都挤压得愈发冰冷稀薄。

    年幼的裴承站起来,毕恭毕敬地对女王行了礼,又转向了虞歌的方向。

    “母后,”她轻声道,“我要去上早课了。”

    小王后用手心抹了把幼虫额头上的冷汗,勉强挤出点和婉而敷衍的笑容。

    “原来…已经是早上了啊……。”

    笼子里完全不见自然光,除去偶尔前来探望的小公主,也没人过来和她说话,不过才几天,她就已经完全分不清白天与黑夜了。

    独自一人的时候,她的意识常常陷入某种奇怪的恍惚,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这里呆了多少天,忘却了自己为什么会被关进来,也忽略了心中最激荡最强烈的情绪。

    在某个时刻,她几乎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宝宝,你在想些什么呢?”

    待到公主走出塔楼,裴济云才叹了口气,端端正正地坐在了王后面前。

    混杂着酸涩的恼怒如沸腾的毒液,缓慢地灼烧着她的心脏,令那团剧烈跳动的血肉因疼痛而痉挛颤抖,甚至将那迟钝的痛感传导至她的每一处神经末梢。

    而这不知何由的强烈感情甚至让女王感到非常困惑。

    我为什么会生气呢?

    是因为虞歌在抵触甚至惧怕我吗?

    但这不正是我刻意为之的结果吗?

    她强压下胸腔内那时断时续的莫大蛰痛,不过转瞬,便为自己找到了合理的缘由。

    也许,她只是没料到,虞歌会愿意同公主这样亲近罢了。

    毕竟…王后当初是那样地排斥做母亲,那样地恐惧生育子女。

    她只是不喜欢虞歌做出她未曾料想过的行为罢了。

    她也不愿意把自己的王后关在笼子里,不想让虞歌难过崩溃,但她更无法接受……

    虞歌意料之外的改变。

    就像侥幸拥有了一只独一无二的小夜莺,她希望这只鸟儿能永远在她眼前飞翔歌唱,因此会赠予对方广袤而富饶的森林,但她又怕夜莺飞得太远,甚至不愿再回家,于是只得在森林周围搭建起层层叠叠的铁网与荆棘。

    夜莺会产生自己的想法,而那是她无法掌握、无法触及、甚至无从了解的东西。

    因此…即便铁网会扎穿夜莺的翅膀,即便荆棘会刮伤幼鸟的双爪,她也不得不出此下策,让这只鸟儿永远都处于她绝对可控的范围以内。

    裴济云唇边漾出点笑容,那笑容几乎可以用精确来形容,恰到好处地介于无奈与包容之间,可惜没落入任何人的眼里

    她的小王后跪在她面前,却将视线越过她的肩膀,而停留在墙壁上的某个光点上。

    虞歌的眼梢偏长,因此即便是在眼波凝滞时,那双淡金色的眼睛里也总像漾着些微潋滟的水光,依稀能看出年少时异常秾丽异常明艳的影子。

    但这点影子禁不起任何仔细的端详。

    她的眉眼仍然是艳丽逼人的,但眼睛里那些明亮的光点却已经完全溃散了,显得矜贵有余,而灵气不足,那副神情倒是令裴济云无端想起了钉在王宫走廊上的历代王后像

    阿尔西斯王族的几代王后均出自不同种族,却无一例外,都生着漂亮的面相,端着矜持的神情,甚至连眼角眉梢弯起的弧度都别无二致。

    画像通常作于王后们产下子嗣的第一年,是以,面容惊艳的雌虫们都兼顾着年轻的姿容与成熟的风貌,但这些被世人所铭记的容颜由肃穆庄严的黑色幕布一衬,却总是显出某种死气沉沉的阴森感,配上过分相似的神态与眼神,几乎像是一排冰凉而古怪的遗像。

    仿佛那些对着画师从容微笑的王后们,在作画之前便已经失去了自己鲜活的生命。

    恰恰是由于这种瘆人的错觉,令裴济云在年少时甚至不敢去直视她那被挂在墙壁上的生母。

    她无论如何都无法通过那副画像去联想出母亲活着时的样子。

    而此时此刻,裴济云望着虞歌那一动不动的雪白眼睫,某种巨大的恐慌感分割成无数根长而尖利的毒针,密密麻麻地埋入她的肺叶,令她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且分外灼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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