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潇笑了:“真不谦虚,一般不是默认外语就是英语的吗?
“要是外语储备只有一种语言的话,那当然默认是英语。但脑子里有一个外语库的话,那就要缩小范围了。”颜辞也真的不谦虚了,顺着话往上爬。
梁潇笑着说:“我英语一塌糊涂,还是先从英语补起吧。”
梁萧心里升起一股自豪的情绪,她的女孩,在没有她的日子里,也在用力生活。
颜辞已经好几次因为迷路被梁潇调侃了,现在好不容易扳回一局,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放过她呢。于是她开口:“我还以为能上清华的学霸,不可能偏科呢。”
看她情绪不错,梁潇也不在意:“我是高三的是时候才开始学习,英语是靠刷题提上来的,考完试什么都忘了,现在连主谓宾都分不清。”
颜辞听到她说从高三才开始学习,好像想起什么,问道:“啊,我想起来了,你就是李老头经常挂在嘴边的那个逆袭生。我们上高三的时候,李老头天天给我们灌鸡汤,说大家不要放弃,高三一年,完全来得及。上一届你们有个师姐,高三才开始学习,最后人家考上了清华。你上次说跟我是同一个学校的,李老头说的就是你吧。”
梁潇也没想到自己在母校这么出名,毕业以后她就再也没回去过,除了李老头,学校并没有什么让她留恋的。
听到颜辞这样说,她心里升起一股暖流,李老头,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哪一个学生都不愿意放弃。李老头讲的故事确实有夸张的成分,但是不是说明,自己也可以成为让李老头骄傲的学生呢?
她想起自己的高中生涯,李老头多少次苦口婆心劝她,说她脑子聪明,只要肯用功,肯定能考上好大学。但那个时候,自己对应试教育痛恨至极,又仗着脑子聪明,课本知识一看就会,把李老头的话全当耳旁风。
直到后来她上了大学,接触了更广阔的天地,见识了更厉害的大脑,被各行各业的人才碾压到体无完肤,才真正理解李老头的良苦用心。
父亲去世后,她就没了经济来源。当地有位企业家,经常资助一些家庭贫困的学生完成学业,但有一个条件,接受资助的学生必须好好学习,成绩好的要保持住自己的名次,成绩不尽如人意的,每个学期至少要前进五名,才有资格继续接受资助。
企业家说过,自己乐于行善不假,但自己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图回报,只求不要糟蹋自己的心意。
她也是被资助的对象之一。
本来,她对学习不屑一顾,考试的时候经常填个卷头就开始睡觉,根本达不到被资助的标准。
是李老头知道她的家庭状况,帮她写了申请,只求她考试的时候能认真对待。就是这样,她才开始认真对待考试,才能无论怎么鄙视考试,也要保证不让自己跌出年级前三十,也才在高三的时候能被分到火箭班,也才能跟萧尧做同桌,也才能在自己想学习的时候有触手可得的资源。
她一直是一个亏欠感很重的人,别人对她一点好,她总要做点什么事情来报答。
可是,这么多双手,把自己送进了大学,自己却从来没有为他们做过什么。
前世的记忆恢复后,尤其是跟颜辞重逢后,她常常想起自己在地球上的二十年,常常感恩过去的人和事。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这中间,少了任何一个金手指,少了任何一个细节,她现在都不可能走在送爱人回家的路。
不知不觉,就到了地方,梁潇抬头看着楼上的万家灯火,把脸扭过来,对着颜辞,认真地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能抱一下你吗?”
颜辞说完之后就觉得梁潇的情绪低沉了下去,也就没有再说话。听到梁潇这样问,有点摸不着头脑。梁潇的思维太跳跃,她有点跟不上。
梁潇看着她不知所措的样子,绽开一个让她放心的笑容:“我没事,只是觉得李老头有些太夸张了。”
颜辞点点头,说:“我就说嘛,哪有人光靠高三就能考进清华的。一定是李老头为了刺激我们,隐瞒了你基础本身就好的事实。”
梁潇没有认真听她的话,一直盯着她,等她安静了,才轻轻请求:“我可以抱一下你吗?”
颜辞愣住了,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梁潇看她没有点头,把头低了下去,一瞬间又抬了上来:“好了,你回”
颜辞贴了上来。
她的两只手轻轻捏住梁潇的手腕,下巴虚虚地搭在梁潇的肩上,梁潇一动不动,过了几十秒,颜辞放开她,退出几步去:
“好了,我上去了。”
梁潇没有动:“谢谢你。”
看着她上楼,看着她家里的灯亮起来,梁潇才转过身,慢慢往回走。
她漫无目的地走在马路上,其实现在已经很晚了,街上的商店也都关了门,只有路灯还亮着,她明天还要上班。但她并不想回家,只想这样不停走下去。
从大学第一天开始算起,她来北京也有好几年了。但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放松过,从来没有这样停下来看一看北京城。以至于她都忘了,这座城市,除了快节奏之外,还是一座历史文化名城,有古建筑,有花草,有树木,有人文。
自己并不是一个情感丰富的人,周围的人都说她冷,她也承认。可是,这段时间,她跟安歌重逢,跟颜辞重逢,让她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她感恩每一株花草,感谢生命前二十年遇到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甚至,自己的父亲,安歌的母亲,现在想来,也不那么面目可憎了。
要是,颜辞能想起她来,就更好了。
颜辞回到家以后,久久无法入睡。她躺在床上,想到刚才梁潇脆弱的眼神,想到她想抱一下她的请求。
梁潇有一种魔力,平时她给人的压迫感十足,但是,一旦她伤心或脆弱,即使面无表情,自己也能及时捕捉到她的情绪,这样情景下的梁潇,任何要求她都无法拒绝。
一想到刚才的情况,她就烦躁,不知道梁潇会怎么想呢?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拥抱她,抱完之后才觉得尴尬,只好逃回家。
不知道梁潇心情有没有好一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安慰到她?
越想越烦躁,她干脆爬起来,把家里从里到外打扫了一遍。每一个瓶瓶罐罐里的东西都倒出来,把瓶子洗干净,擦干净,再把东西一个个放进去。又爬上爬下,把所有的柜顶都收拾了,做完这些,还不满足,她又把油烟机拆下来清洗干净,做完这一切,她终于觉得有点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