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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呐喊向前的都是些红色水分子，他们将南来北往和西去东来的绿皮车挤得满满的，去接受检阅和到各地去串联。车上大家几天不敢挪窝，挪就没窝啦！上下“客”基本从窗口，是的，窗口翻进暂时就横在大家的脑壳上。
白菊从车窗翻下去方便而被列车抛弃，与本校队伍脱钩，加入了一支从京城来的队伍。她串联以来在火车上摇来摇去，在京城晃来晃去而练出了一口的京腔，被这支京城来的队伍赞誉好有语言天赋，并推举为发言人。
接下来的步行长征是一道很奇异的风景。队员们在仪容方面有红袖章、灰军帽、绑腿三件宝，每支队伍看去都基本齐整，还很有精神。
沿途有很多接待站，那里除管吃管睡外，有的还有油印机可供印刷宣传品。吃什么白菊这路长征队吃得最多的是萝卜烧猪肉，才几年就到处有肉吃了！白菊就是享受吃，吃吃吃！当然其他所有人也享受这个吃字，已把前几年的饿忘个一干二净，不然就不会有这场红色水分子运动了。
穿最流行的当然是军服，“狂不狂，看米黄！”若是有真资格的绿军装加褐色皮腰带，更是格外神气。白菊这支长征队有穿正规军装的，但都不合尺寸，松松垮垮。只有白菊穿一套军便服。金水桥接待站有个年轻干部对她很关照，听她说想要件七成新的女军便服，就给她找了一套，这使她看上去就像个头儿。
“红色水分子头”，男的大都为短发平头，简称“寸头”。女的百分之百齐耳短发或小辫，有的小辫用橡皮筋紧紧箍成两把□□的“刷子”，再把“刷子”底部剪齐。这种“刷子发型”因一次有名的城楼对话而流行全国，最为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
值冬季荒郊野岭，日瘦风寒，村落人衣不蔽体聚于墙角下晒太阳取暖，麻木地盯着这些长征队。而长征队也同样麻木地经过，对此从不展开什么议论。天不怕地不怕的队员对当说与不当说的分水岭都心明耳聪，至于为什么则没一人会去多想并想出点属于自己的意思来。在一处地方，小孩们拦着白菊的长征队，手举着烤红薯、烤土豆交换像章。像章在当时意义非凡。男孩们专门将女队员包围起来，可能是好讲价，令她们尴尬不已，有的干脆跑开，有的借向孩子们散发花花绿绿的传单来遮挡视线。孩子们长到现在还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纸张，接过传单就把手上的烤土豆递过来了，拿着传单又跑又跳的，身体零件都在跳跃，令大家感慨万千，不好意思看又忍不住去看。有个小孩用满背篼才挖的草药，想换一个最大的像章。没有人愿意同他换，关键是没有人认为这也是一种幽默，拿草药来做什么？又不是当年真的长征，那草药就有值价。白菊对男孩们的样儿见惯不惊，因女伴们都面红耳赤闪开她也只好闪开，她见男孩好可怜的样子，就走上前去很干脆利索地摘下了自己胸前的大像章送给这个男孩，觉自己心里好轻松而且胸前也好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