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美人,竟然是这个女孩儿的娘亲名花已经有主,多想也是徒劳。
心态一变,眼前美人立时仪态又是不同,丝丝长发悠扬,被风儿寂寂地吹动,眼神深处似乎有几许孤傲的落寞。
梁三想说点儿什么,却又无从谈起,一时竟有种语迟词穷的感觉。
那美妇见这人狼狈不堪没了言语,只得又道:“恩公侠义,大恩不言谢,此间祝家庄,恩人日后如若经过万望见告,让民女也好一尽地主之宜。”说完又深鞠一躬。
梁三双肩一振,一扫颓废。
虽然只剩一口气,虽然身心被放逐,可好歹已经恢复了几分活力,至少看起来自己还活在人间
苟延残喘还不忘想入非非,张口欲再与美人一诉男人的壮志未酬,却不曾想,
那美妇嫣然一笑,从容地又是深鞠一躬,转瞬飘忽折转,拉着那个九妹竟然走了。
几个男孩儿也哄然紧紧跟随其后。
粱三竟然没有感觉到那个女人有丝毫的挽留之意
倒是美人回眸的那一刹,他才发现她眼中透出的一丝温柔的为难,眉间一丝不易觉察的落寂。
小女孩儿也回首张望,似有恋恋不舍之情。
“那个”
梁三欲要挥动的手臂只得半途而废,颓然地垂下。
叹了口气感叹:“哎人生总是被许多的不期而充满”
一个跟随美人的男孩儿响亮的声音隐隐传来。
“大哥,刚才我飞奔回去给三娘报信,发现你养在院中水缸里的小青蛇不见了。”
“怎么可能”
“真的,缸都破了,你不是说它长角了嘛,刚才天降霹雳,我想必定是有角蛇乘着风雷化龙而去。”
孩子们一听,惊叫声立时此起彼伏。
小女孩儿的叫声更是清澈有如清泉欢歌:“快去看看。快走快走。”
一群孩子转瞬间跑得没了影儿。
只有伊人缀在最后,衣带临风飘动。
一缕淡淡悠香随风飘至,缭绕在梁三的鼻息间久久挥之不去。
我见青山多妩媚,想那青山见我应如是。唉怎么会就这么走了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俘屠,不是说三月三过禊节吗好逮也管顿饭先呐
在水一方,伊人已去,梁三心里顿时一片空旷,眼前立时呈现一片浩瀚的荒原。
低头看了看自己,确实有些衣不蔽体,怪不得不招人家美人待见。
想想自己刚才那种好色的眼神,虽说单纯,却也如同那山野兽类。
梁三心下不觉怅然若失。只能收拾心情宽慰自己。
千古艰难唯一死,这里总不会比卧底生涯更险恶
人世几回伤往事,好死不如赖活着。
世界以痛吻我,我必回报以歌
“亲爱的,来跳个舞,爱的春天不会有天黑。”
凡事确实只能自我开解,常居闹市,这回彻底回归了自然舒畅
梁三深深为自己血脉中涌动的力量而激动,一时徜佯不已。
虽然说身心被放逐,大多也都退而求其次,生存又成了第一位。
让自己活下去至关重要。但是生存以外的欲念淡化归淡化,形象还是要兼顾一下。
想到此处,梁三匆匆爬到河边,大有对河面梳理一番的冲动,可是水中的自己着实吓了他一跳:一张超越年龄的苍桑白脸,舒展不开的紧蹙眉头,承载过多悲伤而显得空洞的双眼,极佳地诠释了他灵魂出窍的神情,以及强大内心被燃尽的疲惫。
他盯着这张脸看了似乎很久,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虽然略显憔悴,不过体感还算舒适。”
正在自我感怀,忽然身后一声厉喝骤然响起,“可逮住你了。”
梁三心头一惊,可是不等他回过头来,已然被来人一把将肩头抓得牢牢。
梁三顺势沉肩,转身一个上勾拳冲天而起。
来人被打得原地转了一圈,等转回来再一看,已经鼻血直流一脸的血污,眼见摇摇欲坠就要倒地,嘴里却还在兀自逞强:“我要带你去见官。”
“我还从未见过官哩。”
“凡事总有第一次。”
梁三见他赢弱,始觉他人好笑,见其身后并无他人,于是也就没有再行动手。
那人粗布皂衫,围裙似地裹挟着下体,一看就是个穷酸,倒是这份扮相让人起疑。
忽地又想起刚才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群孩子以及那名美妇的装束,梁三立时又是一阵恍惚,不禁脱口问道:“你哪儿来的你”
那穷酸立时一脸苦楚沉痛:“日落长安远,愍帝光膀子,坐了在牛车上,口里还衔着玉玺,向那个刘曜投降了,山河破碎,晋国亡矣”
公元316年晋建兴四年,汉刘曜攻陷长安。晋愍帝出降,西晋亡。公元317年,琅琊王司马睿在建康即晋王位,自此史称东晋。
那穷酸本是流民,打劫不成反受其害,不由得又泣道:“兄弟,你知不知道怎样才能没有痛苦地死去”
“跳河呀,”梁三身有感触道:“我可以帮你的。”
梁三说着拿脚去踢那个穷酸的屁股。
那个穷酸立时有了生气,闪展腾挪瞅个空档顺势逃脱了,嘴上却依然不忘叫嚣。
“你这恶人,着实歹毒。”
梁三忽然良心发现,哈哈一笑高声提示:“拦路打劫风险高,这种买卖回报率很低的。我本是劫后余生,已被打得心如死灰,但愿你能想开些。”
穷酸撒开脚丫子跑了一程,还不忘回头答谢威胁:“承你好意。别再让我看到你,不然有你的好看。”
穷酸说完再次转身,一溜烟儿地跑远了。
梁三尾随着那个穷酸延河而上,一路远远地缀在后面,想看看他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儿。
不想沿途果见魏晋风貌,路人谈的皆是门阀玄学,不禁心有感触,弹指一挥已是千年,真是叫人情何以堪。
正自彷徨之时,前面现出一处集市城郭。
梁三早就已经饥肠辘辘,于是弃了穷酸快步融入了人群,也不管路人侧目诧异的眼神,见到一处酒肆之所便一屁股坐了进去。
要了一盘葱爆羊肉,猪肉炖粉条,外加几个包子。一边大吃二喝,一边思量盘算着该如何结帐走人之计。
不想刚刚吃了一半,便见那个穷酸领了个人进门。
见梁三如此铺张,两人上前不由分说,一边一个抓住梁三的肩头喝问。
“备少牢之食,焉敢如此,速速与我去见官。”
晋朝只有皇帝丞相位列三公之人才有资格备用太牢之食,就是牛羊猪俱全。一般诸侯备用少牢之食,仅有猪羊肉,不能有牛。
梁三做势摔了筷子,自己怎么能让一个穷酸压没了势头。
“老子有都是钱,最是亲贤好施,轻生重义,就是没钱给你。真是人心不古,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敢打劫,黄白之物自古能动人心,怕只怕是你们鬼门关的买路钱。”
虽然如是强硬叫嚣呼喊,梁三还是依了两人的拉扯,故做挣扎不过踉跄出门,借以躲避酒肉饭钱。
店家大呼小叫地追赶。
三个人没有一个回头理会,急匆匆地竟自投往县衙而去。
此间的县衙除了宽敞大院高堂明镜,倒显不出一丝的威严气魄。
梁三一副见过世面的表情。
“这里空气倒是不错,我之前居住的地方污染严重,空气相当稀薄,接个吻都要分三四次进行。”
穷酸并不理会他的言语。扯着梁三站到了衙堂之上。
高高在上的县主昏然在座打着瞌睡,状似已有五十岁的光景,一副垂垂老矣之态。
衙堂内各班书吏衙役个个精神委靡,倒是县主身侧的那个县尉公孙三十出头,见有人到堂立时一扫脸上颓废,高叫了一声,声音很是刻薄。
“未时已过,今日最后一案,速速将案情呈报上来。”
只见那个穷酸满脸神情激愤,撸胳膊挽袖子,吓了梁三一跳,以为他又要打架。
却听那穷酸疾言厉色诉苦道:“大人明鉴,流民南渡遇此祸害拦路行劫,只因身上银两不多,只有几个沈郎小钱,以至于竟然遭到这斯一顿毒打。”
东晋初年,依然借用的是东吴孙权时期的沈郎小钱,比钱和中钱四文
穷酸说着说着连裤子都脱了。
这时一干人等才发现穷酸身上到处都是淤青紫痕其状惨不忍睹。
梁三也惊得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来时未见他走路之时有何异样,缘何现如今竟会如此。
只听那穷酸又声泪俱下续道:“幸遇同乡仗言,伸手帮扶正义,这才一同将这个歹人扭送至此,只求赔个比轮药钱,几百个沈郎小钱也行呵。”
话音未落,堂上县主惊堂木“咣”地一敲。
“大胆狂徒,蓄意伤人确是为何流民也是民,本官明镜高悬,誓要为民做主,扫除了你这个祸害,快将打人企图速速从实招来。”
真是流年不利梁三不禁脊背发凉,觉得人生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寒冬。人家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d看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