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丑“无意”间透露的信息——好看，但是长相有一点凶，会看望病人，关心病人的健康状况，对病人进行治疗……等等来看，最符合路棠这一形象的人，是路医生。
不过之前易兰问过路医生名字，路医生却转而言其它，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路医生就是路棠吗？巫尧并不确定。
争论以小丑的胜利告终，尽管赢了，小丑还是气呼呼的，看样子短时间内不会再想看到江晴。
剥开小丑给的糖，和一般的透明水果糖不同，这颗糖是不透明的乳白色，甜蜜里夹杂着一丝苦涩的药味。
“这是药？”
作为一个日常吃药的人，巫尧对药十分敏感。果然，翻过糖的另一面，上面刻着一串英文字母，正是药的标识。
怪不得小丑这么喜欢路棠，再害怕江晴，也鼓起勇气站出来维护。把药说成糖，这样耐心的对待小孩，路棠应该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路医生六点半到七点会去餐厅用餐，然后回地下室，在停尸间继续工作，”江晴掐着时间，低声对巫尧说：“我们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去验证，记住时间，七点之前，无论找没找到出口，都必须出来，一定不能撞上路医生。”
第一次听见江晴这么严肃的口吻，巫尧的心情不由得随着紧张，下意识的憋住呼吸，乖乖点头答应。
地下室的入口在一楼楼梯下面，巫尧跟在江晴身后，两人蹲守在二楼楼梯口，等路医生出地下室吃饭。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六点半，地下室门被推开，路医生拎着一个黑色袋子走出来，左右看了看，关上门走进上楼梯。
“哒……哒……哒……”
脚步声渐行渐远，逐渐听不见了。
两分钟后，江晴站起身，准备行动。
巫尧小尾巴一样，跟着站起。蹲了差不多五分钟，期间还不能动，小腿刚才还没什么感觉，现在一动，像有一群蚂蚁啃咬一样发麻。
巫尧忍着没吭声，不想破坏江晴的行动。
不料就在此时，路医生忽然出现在一楼楼梯口，左右张望，而后抬头朝上看——
江晴反应迅速，立刻撤身后退。
巫尧脑子反应过来了，结果身体慢了半拍，眼睁睁被江晴肩胛骨撞上肋骨，生理性的眼泪水光粼粼，在眼眶里打转，欲落未落，眼尾迅速绽开绯红。
这一撞的动静似乎引起了路医生的怀疑，上楼的脚步声响起，“咚……咚……咚……”，粗重的呼吸声愈来愈靠近，愈来愈清晰。
眼看要被发现，江晴反手抓住巫尧的手，断然决定：“跑！”
路医生已经上到楼梯的转角，上来的与其说是路医生，不如说是一只怪兽。
怪兽完全是由白花花的肥肉堆成，肥胖的身体挤满了楼梯道，脖子比头还要粗，脸上除了一张满口尖牙的大嘴，根本看不见五官。
“咚……咚……咚……”
每走一步，地动山摇，楼梯塌陷开裂，整栋楼都随着摇晃。
“回房间？”
“不行，已经被它看到了。”
“那怎么办？”
“去315！”
巫尧被江晴牵着，一步三个台阶的往楼上跑。虽然巫尧体力不咋行，但他腿长，这样大跨度的跑也没有多费力气。
怪兽身体肥胖，但是上楼的速度并不慢，三四步就一段楼梯，破风箱似的呼吸声在身后越来越明显，如在耳后。
随着情绪的紧张和体力的消耗，心脏急促鼓动，暴躁地捶打着胸腔，全身的感觉都集中在这里，令巫尧每一秒都忍不住怀疑，下一刻，不堪重负的心脏就会爆开。
三楼只差一步，身后的吸气声突然变长，接着，“哗”的一声，肥肉碰撞的黏腻声音瞬间飞跃至头顶，眼前迅速变暗，黏糊糊的液体滴到后颈，几乎能听见舌头搅和口水的声音……
江晴忽然发力，巫尧随之身体前倾。
“嘭！”
“咔吱！”
整栋楼都为之狠狠一震，令人牙酸腿疼的牙齿咬合声紧贴小腿，脚后的压力尽管隔着衣服、鞋子，还是肥腻恶心的不行。
终于跑上三楼，腿又疼又麻，好像有数不清的细针在扎，巫尧全凭强烈的求生欲在跑。
身后的怪兽没耽误几秒，又紧追上来，地板开裂的声音在身后穷追不舍，速度快的令巫尧绝望。
所幸315不远，江晴体力又好，又一次险险逃离怪兽的血盆大口之后，巫尧被江晴拉着，终于跑进315。
刚关上门，巫尧再也坚持不住，一下子摔到地板上。铁锈味随着急促的呼吸，从喉咙漫延上口腔，大脑由于缺氧一阵阵的发晕，心跳爆表，腿又酸又麻，巫尧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怪兽就在门外，粗重的呼吸紧贴着门，吞咽口水的声音不断透过门传进来，令人遍体生寒。
忽然，怪兽开始撞门。
“嘭！嘭！……”
每撞一下，地都随着一晃，门随之变形，桌上摆的玻璃杯应声落地，摔了个粉身碎骨。
巫尧忍不住发抖，紧紧抓着江晴的手，井底的人抓唯一的救命稻草那样用力。
木门本来就不结实，撞到第三下，木门生生从中间破开一个大洞，怪兽只能看见嘴的大脸从洞里探出，一堆肥肉一点一点往房间里里挤。
“他要进来了！”
巫尧瞳孔紧缩，恐惧不已。
江晴静静站着，有那么一瞬间，她的眼睛黑到了极致，成了没有底的深渊，透不进一线光亮。
千钧一发之际，地上的碎玻璃忽然从地上漂浮而起，不规则的碎块在灯下冷光闪烁，紧接着，数不清的碎玻璃子弹一样射出，尖啸着朝怪兽咬去！
锋利的棱角切开皮肤，刺进肥肉，霎时间，皮肤和白花花的脂肪飞溅开，惨叫声直冲云霄，连巫尧都忍不住替他觉得疼。
疼痛让怪兽忌惮起来，再不甘心，也只能放弃这两只美味的猎物。
怪兽被碎玻璃插了一脸之后，很快逃走，留下一片狼藉的门和走廊。
巫尧刚松口气，紧贴着耳朵，忽然响起诡异的笑声——
“……嘿嘿嘿……”
笑声很轻，带着点捉弄，听不出男女。
巫尧心里一凉，不由得想起直播间弹幕里，那名发弹幕频率高到令人发指、甚至都有了外号的“嘿嘿怪”。
看还不觉得，这么一听，真的很诡异有没有？
“房间里住着人？”
巫尧左右查看，并没有发现人住的痕迹。按照之前的经验，门上有病人信息的房间里都有人……或者死去的人，315应该也不列外。
刚才阻止怪兽进房间的玻璃子弹，大概率出自315的病人之手，315那开玩笑一样的病症，难道是真的？
巫尧摸了摸自己的脸，既庆幸自己得救了，又难过自己除了脸一无是处。
如果刚才不是自己反应慢，江晴就不会撞上自己，然后被发现；如果刚才不是自己体力不行跑得慢，江晴就不会两次虎口抢粮，差点被怪兽追上。
“还有25分钟，”江晴从315门上的破洞探身往外看，“再等三分钟，我们继续行动，去地下室。”
“要不，”巫尧抽了抽鼻子，垂着头，沮丧地对江晴建议：“要不我不去了，我这样没用的人，只会给你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