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尧压根儿没意识到现在是什么状况。
脑袋晕乎乎的，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为什么没了，娇嫩的皮肤被紧紧裹在网线里，触感粗糙，动一下都疼得受不了。
巫尧努力蜷缩身体，忍过眩晕，睁眼往上看。
入目是一片透彻的湛蓝，金色的阳光洒下来，给鳞片状的蓝色渡上一层金边。光与水不断摇晃，晃得巫尧眼晕。
突然，身上的网收紧，海水从身体两边哗哗流过，波光粼粼的海面越来越近。
离开海面的瞬间，一块带着奇怪气味的黑布兜头罩下，紧接着，身体被一群人七手八脚的按住，手腕粗的绳子从头到脚，把巫尧捆了个结结实实。
“绑紧点，这些畜生牙可厉害，上次差点咬断我。”
“怕啥？大不了拔了牙。不过对着畜生也能硬，你也不遑多让啊。”
“奶奶的，十天半个月见不到女人，你能忍？还别说，这些畜生长得是真漂亮，尤其这一只，我还从来没见过这样好看的……”
“行了，”又是那道苍老的声音，“这只可是卖给唐恩伯爵的货，弄坏一点，少的钱够你这穷鬼吃喝一辈子。”
巫尧身体很难受，脑子没清醒多久，眩晕感又侵袭上来。身体好像不属于自己，大脑根本感觉不到手脚的存在，意识里上一秒明明在挣扎，下一秒却惊恐的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动半根手指。
这很不对劲。
被两个人抬着走了一段路，嘈杂人声越来越远，渐渐的，只能听见脚踩在木板上的嘎吱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巫尧被小心的放到地上，绳子解下，黑布被掀开，绵软无力的手腕被抓起，落在一只粗糙的手掌里。
“琼，你看他手腕怎么这么红，是不是皮磨破了？”
“我看看……没破，不过也快了。这只人鱼不行啊，看发育状态，明明成年了，怎么比未成年人鱼都不耐麻醉粉？”
“啊？我还以为你手抖洒多了……晕成这样，还能配种？”
“船长的命令，不行也得上，大不了让雌人鱼自己动。”
琼翻找着医药箱，一边翻，还一边感慨：“我在海上漂了大半辈子，见过的人鱼不到一万也有八千，说实话，这么漂亮的还是第一次见。”
“唉，人不如鱼……他这样除了脸一无是处的弱鸡，在人鱼群里，估计根本找不到愿意跟他的雌性人鱼，也就被我们捞上来，才能一夜之间被分配数十名老婆……想想还真不公平，他艳福不浅，我却只能站在一边干看着。”
琼从一堆瓶瓶罐罐里扒拉出一瓶绿色液体，拔开瓶塞嗅了嗅，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
唇忽然被两根手指分开，指关节卡在上下齿之间，无法闭合。紧接着，冰凉的玻璃瓶口凑近，带着一丝甜味的液体流经口腔，涌进喉咙……
巫尧知道这不是好东西，舌尖微弱抗拒着，不想喝下去。
喉咙忽然被揉了一下，措不及防，巫尧“咕咚”咽下了药剂。
“给你发老婆还不乐意？”陌生的声音酸溜溜的，“我又数了一下，一共十一个呢，个个人间绝色，这福一般人鱼可享不到。”
“别废话了，赶快弄进去。”
琼关上医药箱，掏出钥匙，打开关人鱼的铁笼的锁：“这只人鱼体质敏感，药在他身上见效快，而且效果比一般人鱼烈。你再说废话，小心药效上来，他凶性大发咬你。”
“明白，这就弄进去。”
身体浸入水里，不远处，铁链缠绕上笼门，“咔嚓”，锁再一次闭合。
身体渐渐发起热，心跳加速，血流也在加快。烫热从胸口漫延，刺激着一团浆糊的大脑，终于，巫尧从麻醉的状态解脱，力气一丝一缕回到身体，手总算能听从意识的指挥了。
巫尧伸手抓住铁笼，想站起来问问情况，不料双腿根本不听使唤，脚明明踩着地，却站立不住……低头一看，巫尧瞬间僵硬成一尊石雕。
从腰往下，根本没有腿，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银色鱼尾。鱼尾曲线优美，覆盖着漂亮的银色鳞片，鳞片表面很有光泽感，一眼望去仿佛流淌着月光。
低头的同时，及腰的银色长发落进视线，怀着试探的心理，巫尧抖着手扯了扯——“嘶”，好疼，是长在自己头上的。
抓着笼子，巫尧抬头望着站在木板上的人，努力跟他们沟通：“我是人，不是人鱼，你们能不能放我出去？我还想要一件衣服，你有吗？”
木板上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满脸白胡子的秃老头，另一个是刀疤脸的年轻人。
巫尧不知道，人类的耳朵听不见人鱼的声音。
刀疤脸走到巫尧面前蹲下，一脸的艳羡：“期待吧？我可真羡慕你，什么都不干，一觉醒来天降十一个老婆。”
“我不要老婆！我要出去！”
身体在发烫，包裹身体的水越来越热，无意识的，鱼尾在身后焦躁地拍打着水，搅起一片水花。
刀疤脸想说什么，刚张开嘴，就愣住了——
面前的人鱼开始出现变化，漂亮的眼尾晕上绯红，不知道什么时候，眼下的皮肤上覆了一串银色鳞片，从小依次变大，像是贴上去的亮片装饰。
与此同时，人鱼的目光逐渐迷离，唇色艶红，红唇开合间，舌尖时隐时现。
“药起效了。”
秃老头琼从后面拉开刀疤脸，见刀疤脸一脸痴迷，再往下一看，顿时了然。琼叹了口气，捂上刀疤脸的眼睛，强硬的把人往外拉。
“传说，人鱼是一种邪恶的存在。他们用歌声蛊惑人心，引诱船上的水手跳进海里，然后挖出水手的心脏。”
顿了顿，琼继续自言自语：“这么多年，我见过很多人鱼，却从来没听过人鱼唱歌，也没见过哪个人被人鱼蛊惑。今天还是头一遭，不过再怎么看，都是人类定力差，怎么能怪到人鱼头上？”
巫尧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拖着另一个人走远，心情越发焦躁，像有一团火在烧。
而且在下半身难以启齿的部位，发生了一个极度尴尬的变化。
身上很烫，皮肤从雪白热成粉红，还有更深一步，向绯红发展的趋势。如果能躺进冰箱里就好了。
背后，划水的声音越来越近，巫尧紧蹙着眉回头。
只见十一尾人鱼眼睛发红，被什么控制了心智一样，连成一堵肉墙，有力的鱼尾“哗哗”拍着水挤压过来。
巫尧害怕极了，咬牙强忍燥热，抱着自己的银色鱼尾，蜷缩在水下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