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天恒山还是一片草原,再往前走一些,才渐渐有了树木大河。又是三天的行程,四周的景色已然变成江南水乡似的绿水青山。
陈羽打马走在最前,时不时左右眺望着,尤其是遇到水面,总是忍不住向岸上看一看,似乎在寻找什么。
将要到北境腹地,陈羽下令大军修整一晚,第二日清早开拔进城。
众星拱月,星空明亮。古代的夜空真是干净得可怕,尤其是这样云都没有一丝的天气,一仰头便撞进漫天繁星里。
陈羽睡不着,独自出帐闲逛,走着走着又走到了河边。
月华星光太亮,河水的涟漪显得有些扎眼。便是借着这样的光,陈羽看见河边坐了一个人,一个戴着斗笠拿着鱼竿在钓鱼的人。
陈羽的腿不受控制地带着她走过去,走到河边只扫了那人一眼,眼神就转到近岸处。
寻了几圈陈羽略显失落,暗啧一声,问道:“鱼不开口吗?还是阁下刚来?”你这家伙都不下护的?!
只见那人头也不回,仍旧盯着河面,语气淡淡:“心不在鱼,鱼从何来?”
这么年轻的声音?陈羽眼睛一亮,随后再一细想,观察了四周,“哼”地冷笑了一声,坐到一旁的岩石上。
冷笑后二人都不说话,空气中一片沉寂,只有河水不时拍击石岸,发出声响。
犯困,陈羽打了个哈欠,就地倒下睡了,再醒是一个睡眠周期之后。
陈羽偏头一看,那家伙好像没换过姿势,仍然没钓到鱼。
陈羽打着哈欠坐起来,问道:“等了多久了?”
那人仍旧不回头,答道:“五日。”
正好是她从天恒山下来到这里的时间。
陈羽毫不客气地嘲笑:“五天了一条鱼都没钓到?”
“在下钓的是鱼,更是天下苍生。”
“好大的口气。不过,才不配志会死得很难看。”
“在下敢钓这鱼,自然有在下的底气。”
陈羽一哼:“听说讲话拐弯抹角的人都不太聪明。”
“殿下此言,是自夸还是自贬———草民赵贤,参见明王殿下。”赵贤放下杆子起身行礼。
陈羽曲腿而坐,随手一挥,问道:“你为何料定本王会入驻阳城?”
赵贤直身,泰然自若道:“北境二十城五风十雨、物质丰饶,向来是恒国粮仓、纳税重地。而二十城中又以阳城为最,只因其水陆交通便利,四方商贾汇聚于此。甚至,三百年前阳城还曾有一位摄政王登极,阳城一度成为恒国南都,盛极一时。如此重地,殿下若要建府,以殿下之智又怎能错过?”
“行,”陈羽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道,“现在请正式开始你的表演。”
赵贤眼中满是精明:“在下的酬费可不低。”
陈羽狂傲一笑:“本王有得选,你有吗?”
臭不要脸。赵贤心中一哼,道:“北境如天辰之江南,富可敌国却鱼龙混杂,殿下初来乍到,若不知何处为龙、何处为鱼,怕是举步维艰。”
“哦?”陈羽仍旧玩世不恭地笑着,“看来你已经摸清楚那些虾兵蟹将的老窝了?”
赵贤轻笑:“此处偏暗。”
陈羽眉毛一挑,从石头上跳下:“本王帐中明亮。”
入帐,二人对席而坐,赵贤摆出一张羊皮大图,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有的甚至辅以人像。
陈羽略扫一眼,找到了其中核心。图很详尽,能在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绘出这样详尽的图,要么这个人真是天纵奇才,要么,他背后有点东西。
“此为在下绘制的北境商贾世家之利益关系图,有了此图,殿下拿捏北境定然犹如探囊取物。”赵贤介绍道,不无得意。
陈羽一嗤,轻蔑道:“北境不就是本王的囊中之物吗?这些人多大面子,要本王费心思对付?”
赵贤一愣:“殿下何意?”
“听不懂吗?”陈羽按着图,上身前倾,“本王的北境由本王生杀予夺,他们不过是一群自以为是的亡国奴罢了。这些人,不、需、要、存、在!”
全杀了?!少年眼含惊恐,提醒道:“殿下,北境世家牵连甚广,牵一发而动全身。”
“那又如何?”陈羽猛地起身,“来人!全军集合,进城!”
城门由陈家军把守,陈羽自然一路畅通无阻。陈羽亲自带着一队骑兵直冲柳家——那张图的核心,北境的商贸枢纽。
有意外收获,柳家竟然藏了不少大人物,都是图上有名的。一通审问之下,他们竟然是在密谋明天趁陈羽进城时设下鸿门宴挟持陈羽,意图以陈羽为人质,要挟陈羽放他们返回恒国。
人自然是一锅端了,以陈羽的行事风格,一个都跑不了,连带着他们全家,都已经有士兵前去关照了。
陈羽入城的第一夜,人头滚滚。
柳家是最“幸运”的,因为陈羽决定亲自动手。柳家所有人被揪到正厅时,天已经微亮。
长剑出鞘,其声竟似虎啸龙吟,陈羽微惊,往常可没有这样的声音。陈羽横剑观察,这才惊觉原本淡灰透明的剑不知何时颜色深了许多,像是黑色的高冰翡翠,剑脊上也出现了两个之前没有的金字:墨吟。
这柄剑经历了什么?陈羽略一思索,墨吟只有她出征时出过鞘,那时候它喝了很多血。
难道是血?陈羽斜眼一扫,砍了一个长得妖娆到恶心的女人。
耳边的哭喊暂时忽略,陈羽第一时间横剑观察着。血珠如同荷叶上的水滴一样滑落,不留分毫,剑的颜色又深了些许,金色的篆字又清晰了几分。
未待陈羽深思,耳边便爆发了喧闹。满耳朵的哭喊求饶,陈羽听得烦,决定先处理眼前事。一开始还有柳家家主的谩骂威胁中和一下,可是随着陈羽砍得越来越多,那圆敦敦到猪看了都自愧不如的柳家家主也吓破了胆,不停地求饶。
陈羽举起剑,看着瘫成一坨的肥肉,有些下不去手:就这流动性,不会砍下去就爆浆了吧?
脑袋里都是白油横流的画面,陈羽思量再三,下令士兵把他打死。
白寒培养出的良好习惯,陈羽拎着剑寻找漏网之鱼。
竟真的被她找到一个。一个瘦瘦弱弱的男孩,看上去七八岁,正死死盯着远处士兵杖杀肥猪,那眼神,说不出的释然和解恨。
应该是太瘦了,所以砍漏了。陈羽得出他侥幸逃生的原因时,肥猪也被打死了。陈羽嫌恶心,让士兵拖出去挂到闹市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