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散倚靠在墙边的男人低垂着头，眼皮也垂着，眼睛就盯着自己闲来无事胡乱晃动的脚尖。
他今日没穿衬衫西装，而是穿着一件毛茸茸的卫衣，显得多了几分二十岁年轻人应有的活力。
头发也没有刻意抓造型，早上洗过吹干之后就是自然蓬松的状态，看起来有点乖。
因为他低着头，所以栗瑶出来的时候他先看到的是她的白色运动鞋。
愣怔了一瞬，他缓缓抬起头，在触碰到她的视线之后又不太自在地偏过头去。
昨天喝醉后人格切换确实是个意外，在那种状态下遇到栗瑶更是意外中的意外，他现在对当时发生的事完全没有概念，不确定有没有做出什么过于丢脸的举动。
“有事？”栗瑶见他闷不吭声，干脆先开了口。
秦骁别别扭扭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再次将视线移开：“我也是来学校上课的。”
考试他通过了，系里允许他直接修大三的课程。
但是，所以呢？
栗瑶眨了眨眼。
他来学校上课跟她有什么关系？
“咳，不是。”秦骁更尴尬了，尬得耳朵根儿忍不住泛红。他直起身子，脚尖戳了几下地板，“昨天多谢了。”
栗瑶点了点头：“不必谢，上次订婚宴跳舞，我说过算完欠你一次，这回就当扯平了。”
秦骁：？？？
扯平了？
这倒也能说得过去，但不知为何，他心里突然有那么一丢丢不得劲儿。
栗瑶颠了颠肩上的背包，见秦骁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便继续问：“还有事？”
没事儿她可要回家了。
“没了。”秦骁下意识回应一句，话音才落，就见栗瑶已经迈开步子往前走了，他立马挪动大长腿追上去，“我昨天……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有哦。”
秦骁就见栗瑶侧过头来，诡异地笑了一下，红唇轻启：“扒着我喊姐姐来着。”
秦骁：……
没脸见人了。
他凑到栗瑶旁边去，微微低下身子，在她耳边轻咳了一声：“咳，我请你吃大餐，昨天的事你就当忘了？”
栗瑶眉梢轻挑，想起昨晚秦骁说梦话的情景，关于这个事还得今早跟他说道说道，便没拒绝他的讨好。
拿出手机给家里的李婶儿发了个不回家吃饭的消息，就跟着秦骁一起去了学校旁边小吃街的一家私房菜。
·
栗霏今天没来学校。
虽只她是大二的学生，但因为成绩过于优秀，所以经医学院批准有些基础课她可以不用修，对于时间可以跟着导师去医院实习。
海城大学医学院的实习单位便是海城大学附院。
原本栗霏不想这么快就去实习，毕竟上辈子和上上辈子百多年的时间里她都在手术台前忙碌，人都要麻了。
可是因为自家的丑事舆论一再发酵，即便后来踩着于家洗白了，也难说学校里会不会有人继续对她指指点点。
被吹捧惯了的人哪儿受得住这些？
昨天来学校报道后栗霏就提交了实习申请。
原本实习是需要在上学期结束之前统一申请的，方便院方安排实习岗位，但当时她没考虑这事儿。
她的导师她了解，上一世就是导师一直帮她铺路，把她送上了最年轻外科圣手的神坛，什么都由着她，鼓励她支持她，这一世也会一样，即便她错过了实习申请时间，导师也一定会想办法帮她，这就是她的底气。
果然，开学没一周，导师就联系她，说她的实习岗位申请好了，是给一位姓温的外科医生做助手，让她到校领实习证。
上辈子的这个时候她还在学校上学，不然就是跟着导师做一些医学研究项目，去实习已经是大四大五时候的事了。
当时遇到的指导医生也不是温医生，而是一位姓于的医生，跟于家是远房亲戚，因为于逸飞的关系对她也是照顾有加。
这一回，也不知道这个温医生好不好相处……
第二天她去学校拿实习证，当时导师办公室里还有其他学生在，自然看到了她，之后她离开时路过班级门口，就见到有几位同学正在门口站着议论些什么。
等她走近，正在说话的同学噤了声。
周围几个同学看向她的时候眼里也略微带上了几分尴尬，他们倒是也没偷偷说栗霏坏话，只是恰好说起在办公室碰见她的事而已。
“霏女神来学校了啊？”
“马上上课了，不进班吗？”
刚才一直在讲话的那位同学偷偷看了栗霏一眼，小声跟旁边几人说：“都跟你们说了，人家霏女神是来拿实习证的。”
“真好啊，才大二就被导师批准去实习了。”
“是啊，不像隔壁生物院的赵泉，眼看大三了，再有半年就能实习毕业，或者以他的成绩来看，保本院系的研也不是问题，结果嘿，直接一个开除处分砸下来，全毁了！”
说起这个事，在场几人都觉得唏嘘，好好的人非要去造个谣，这下玩儿脱了也是没办法。
栗霏却对这件事有了兴趣，见同学们似乎并没有很反感自己，猜想应该是之前的洗白起了作用，便顺势跟他们聊了起来：“你们说的赵泉是什么人？”
“哦他啊，就是之前造谣栗瑶作弊那个呗！”
接话这人心直口快，一时忘了栗霏跟栗瑶不对付，说完才反应过来，用手掌捂住了嘴。
栗霏面上表情有那么一瞬间不自然，但还是立即收敛起来，柳眉一蹙，我见犹怜：“虽然他有错在先，但瑶瑶之前确实没接触过病毒学的知识，连我都没想到她能被录取，他会有质疑也算合理，开学处分是不是有点太严重了？”
旁边几人也认同地点了点头：“本来是可以争取留校察看的，但他这件事严重影响了学校声誉，而且啊……”
那学生左右看了看，确认附近没别人才用手半掩着嘴小声说：“听说是李唯宇教授不放人，他在生物院好几个系带实验课，他不松口，就算赵泉留下来也没什么好下场。”
栗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你们知道赵泉被退学后去了哪里吗？好歹都是校友，我想帮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