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严青也不知道自己抱有这种想法到底还在期待什么，可手上的操作却是比平时更快。
他用智能筛选筛出了有记录到人像的日期，而这些日期之中，最后一次是他第二次入院后。
看到这个日子，程严青愣在原地。
他的手指微微有些发抖，但定了定心神，还是点开了。
一秒钟都不舍得快进，尽管只是在昏暗的光线里看到了时菁菁的身影，他还是控制不住地热了眼眶。
她回来过。
程严青抬头看向时菁菁短暂停留过的地方，心有所动，起身也走过去了。
那个角度看不清她是在做什么，但好像放了什么东西。
来到那个镂空的摆件前，几乎是一眼就发现了。
程严青皱了下眉头，伸手拿起来，是一个迷你U盘。
“当你看到这个视频时，我应该已经走了，程严青，谢谢你这段时间的陪伴，我……我真的从来没这么开心过。”
U盘一读取，电脑屏幕里就出现了时菁菁的模样，像是迟来的一场道别。
镜头里的她有些落寞，但似乎又有些释然。
“和你在一起，我才真正感受到活着是什么感觉，那些落到身上的晨光，烧焦的吐司片，灿烂的风景，就是我也有了，也许我也可以拥有的错觉。”
“……你是个好人，值得更好的生活，更好的爱人，我不知道我会给你带去多少伤害，虽然这么说很无耻，但还是希望你能好好生活下去，找个温柔的人结婚生子……”
说到这里，时菁菁眼中而过一丝哀戚，低声最后落了一句。
“忘了我吧，程严青。”
“……”
视频在这里戛然而止，程严青呆呆看着屏幕中定格的这张脸。
一声极轻的啜泣后，两行清泪不受控制地流淌而下。
“这叫我，如何忘记你……”
可一旦意识到再也不可能了，程严青失声痛哭。
用泪水冲刷的少年脸颊，在这一刻，终于蜕变成了成熟的模样。
陶昕然在病房里陪了程晓一会儿，看到季小慧也来了，程晓挺开心的。
作为她带出来的，并且成功出师的徒弟，多少有点欣慰。
“不过你和那个龙泽与好像婚礼还没办吧？”
程晓似乎有意不想往自己身上扯话题，说别人的，她的情绪就比较稳定。
季小慧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瞄了一眼身边的陶昕然，嘟嚷一句。
“是还没有，在催了，就是……还没想好。”
“嗯？想什么，跟你师傅我说说！”
程晓的八卦之魂依旧活得坚挺，一听有故事，瞬间就来劲儿了。
陶昕然转眸看了看她，却是有些无奈。
现在的程晓状态很剥离，也许是看到黄山就会想起失去的孩子，动不动就会失控。
但和其他人在一起又跟个没事人似的，所以黄山才又回去加班了。
可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所以陶昕然有空就会来，也跟心理医生探讨过这个问题，清一色的建议都是慢慢来。
这一处心伤，需要程晓自己慢慢走出来。
“啊……那个……”
可一提到这个话题，季小慧就有些吞吞吐吐的。
主要是，她也搞不懂现在是什么状况。
“小慧，没关系，你说吧。”
陶昕然温柔地笑了一下，拉着她坐下。
季小慧抿了抿唇，又抬眸看了看两位过来人，却是突然嘟嘴，有些小不满地说道。
“龙泽与他好像不想办！”
“啊？”
陶昕然和程晓同时愣了一下，又对视一眼，眨了眨眼睛。
“小慧，是你感觉出来的，还是龙先生说的？”
陶昕然比较冷静，先确定一下。
说到这个，季小慧就更郁闷了，愀然不乐地撇嘴道。
“听到他亲口说的！虽然……”
“是我先说有点害怕那种过于隆重的婚礼，还没做好准备就是了。”
“也就是说，你说害怕了，他才说他也还不想是吗？”
程晓在这方面的嗅觉堪称宗师级，分分钟就拿捏住了。
季小慧赶紧点点头，崇拜地看向程晓，在她眼里会处理婚恋问题的人都牛逼得不行。
这道目光让程晓很受用，她煞有介事地双手交叉在胸前，若有所思道。
“你傻呀，他是在配合你啊，不然你现在就跑到他面前，跟她说你想办婚礼试试，他肯定比谁都激动！”
然而程晓这番话并没有说服到季小慧，反而让她更郁结了。
她有些小委屈地抓了抓自己的手，闷闷不乐道。
“但是他最近好像故意在躲着我，嫂子，你看之前哦，我回娘家他眼巴巴都要跟回来。”
“这次耍赖住下了，这倒好，和我一起的时间都没之前的一半！神神秘秘，不知道在干什么！”
季小慧越说越觉得龙泽与有猫腻，这不她休假结束，居然跟她说可以继续住在季家，不回去也行。
当时听到这句话，季小慧都快怀疑龙泽与是不是外面有女人了，这还是那个一秒钟都不想跟她分开的龙大宝吗？
“这个……”
陶昕然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虽然她知道的不多，但季寒川最近有和龙泽与见过面，可能他们一起在处理什么事情。
小慧和她不一样，这个小祖宗的关心是真的会乱。
她倒是挺理解龙泽与对一些事情有所隐瞒，但关皓答应过要和他谈谈，不知道谈了没有。
“小慧，那你是觉得他背着你在干嘛？”
程晓想了想，难得正经地问了一句。
季小慧蹙着秀眉，微微歪了一下脑袋，似乎压根没仔细想过这个问题，脱口而出。
“工作？”
“之前有个小妖精想勾引他，不过被我怼跑了，后来听说立了个规矩，对面只要是个女人生意就免谈，得换个男人来才行。”
听到季小慧这么说，程晓和陶昕然默默再次对看一眼。
“这龙泽与简直了，那么大个细嗅蔷薇呢，这么宠你家小姑子，宠得简直离谱，都要超过咱家金主爸爸了！”
程晓立马小小声跟陶昕然嘀咕一句，都想啧啧称奇。
陶昕然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有点明白为啥他家大佬有时会郁闷，说她不够关注他了。
看来忠诚是一回事，主权又是另外一回事。
“咳！”
程晓轻咳一声，拉回正题。
“那小慧啊，你现在是怎么想的？还是害怕？”
陶昕然也看了过来，上次说要找这个小丫头好好聊聊，各种事耽搁后还没有恰当的机会。
季小慧却是猛地摇了摇头，眼里突然窜出火光，拳头一握就有些生气地说道。
“我现在就想知道他为啥狗狗祟祟！”
“那，需要我去找他聊聊吗？”
陶昕然想了想，提了一句。
她不觉得龙泽与会做什么对不住季小慧的事情，应该是出于别的考虑。
季小慧微微一愣，却是红了红脸，赶紧再次摇头。
“嫂子，你别去，不然好像我怕了他似的。”
“你这么在意的话，总不能一直自己瞎猜吧，要么叫你哥问，大家长问婚礼的事情再正常不过了。”
“啊啊啊！嫂子，千万别告诉我哥！”
季小慧立马蹭一下跳起来，全身心地抗拒。
末了有些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小小声嘟嚷道。
“他，他要是知道我在纠结这个，得怀疑我在龙家受欺负了。”
陶昕然听完差点笑出声，还真是季寒川可能展开的思路，就这么一个妹妹，可不会送出去就不管了。
“哎哎哎，我觉着吧，还是得你自己聊。”
这个时候，沉默了一会儿的程晓冷不丁对季小慧伸出一根手指，讳莫如深地说道。
说着她自顾自地点了点头，信心满满地再补一句。
“你就尽管放心吧，龙泽与疼你还来不及呢，但是你心里想什么一定要让他知道，就是再细致的男人，你什么都不说怎么可能全部知道嘛！”
程晓摆了摆手，特别有经验地给一句忠告，但说完自己却是顿住了。